1. 第 1 章(第1/2 頁)
時近中秋,臨安城千家萬戶的菊花競相開放。
若說城中誰家的菊花最豔最繁,當屬古井巷的謝家。秋來九月賞菊花,花中魁首出謝家,這話不知何時起,一直流傳在民間。
謝家的宅邸名為儒園,相傳建造儒園的工匠,乃是前朝響噹噹的齊大家。齊大家是巧工之才,朝安城那座自前朝遺留下來的大盛宮,就是他的作品。
儒園之西,是下人勞作之地。曬架上擺滿了竹簸箕,簸箕之上是五彩的鮮亮色,有菊花果脯菜乾等,色彩繽紛煞是好看。
這曬秋的習俗古來有之,每逢秋高氣爽的時節,臨安城百姓家的屋頂院子便是這般景象。
梳著雙角的圓臉丫環手腳麻利地翻動著簸箕上的菊花,摘取花間的葉子雜草時,還不忘同一旁的素衣姑娘話著家常。
“錦兒姐和繡兒姐一早就被叫去幫忙,說是大房那裡人手不夠。大夫人出手大方,昨晚去黃金屋幫忙的人,個個都得了一吊子賞錢。”
謝家枝繁葉茂,旁支紛雜數不勝數,古井巷這支是嫡系嫡脈。謝老太爺謝道古生前官至太傅,如今留在京中的是大房謝清陽一家。
謝清陽先後娶妻兩房,髮妻為汝定王之女隴陽郡主,而圓臉丫環口中的大夫人是他的繼室陸氏。
說到這陸氏,那可有的說道。
陸家並非士族大戶,連書香門第都算不上,而是商賈之家。那潭州首富的名頭再響,落在世人耳中也只有六個字:門不當戶不對。
當初這門親事驚掉了所有人的眼珠子,說什麼的都有,包括謝家的旁支和府裡的下人。但陸氏有的是銀子,住的院子都叫黃金屋,還是個散財童子。不管是人情往來,還是打賞下人,她出手都極其的大方。人再親,血再親,也沒有錢親。得了她的好處,不管是謝家的旁支還是府裡的下人,誰不誇她一聲好。
這圓臉丫環名叫福兒,是府裡的三等丫頭,月例是半吊錢。一吊錢的賞錢對她而言,無疑是一筆巨資。
林重影打趣道:“這麼多的錢,你怎麼沒去?”
“我先前是莊子上的,我老子娘疏通打點上下,才讓我入了府。我一個新來的,這等好事哪裡輪得到。”
“等過兩年,你就有資格了。”
“那倒是,到時候我得了賞錢,請你吃龍井茶酥。”
她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顯然很是相熟,相處起來也頗為自在,一時也看不出什麼階級尊卑。
簸箕裡的東西齊齊翻了一遍,餘下的時辰交給陽光。入秋的日頭毒辣,兩人尋了陰涼處,喝著晾涼的菊花茶。
“今日戲班子來搭臺子,那些唱戲的都入了府,你怎麼不去湊個熱鬧?”
“人多擠得慌,還是這裡自在。”林重影不甚雅觀地打了一個哈欠,白玉芙蓉般的臉現出幾分慵懶。
福兒一時看呆,目光痴痴。
“影姑娘,你生得可真好看。”
林重影聞言,不喜,反愁。
對於一個庶女而言,過分的美貌有時候並不是什麼好事。
好比她。
兩個月前她一睜眼,就成了漢陽林家庶出的四姑娘。還沒等她弄清自己的處境,就被嫡母趙氏連同嫡姐林有儀一起打包送到謝家。
林有儀和謝家二公子有婚約,依禮明年便要成親。誰知幾個月前逗貓時不慎,被乍瘋的貓給撓花了臉,且傷好之後還落了疤。
謝家隱有退親之意,為了保住這門親事,趙氏與謝二夫人相議後,商量出一個折中之法,那就是陪一房身份清白且貌美的滕妾。
原主與她同名同姓,原本正與人議親,得知親事不成,自己將來只能做妾後傷心絕望。半夜裡用白綾懸了梁,醒來的人就是她。
所以她不是來做客的,而是來給謝家二公子相看的。
毫無意外,謝二公子相中了她。
世家重傳承,更重守根基。臨安城是謝家的根,守著這根的當然也是嫡子。謝清陽在京中為官,留在家中的只能是嫡次子謝清明。
謝二公子是謝清明的嫡子,論人品長相都不錯,可是……
她不想當妾!
只是這話,她沒辦法和福兒說。
歇了一會兒,福兒又要忙著再翻一遍簸箕裡的晾曬之物,她也到時辰離開。
金秋盛豔的時節,除了菊花大殺四方,還是異香突起的桂花。早開的金桂銀桂不打眼,香味卻是飄去十里外。
她沿途採了些,準備曬乾備用,不拘是充個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