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劍穿心(第1/3 頁)
“你為何在此?”
玄負雪死死地摳緊輪椅的扶手,用力到指尖刺痛,才能讓出口的聲音不至於讓對方聽出顫抖:“這是我見孤峰禁地,你一個外門弟子,如何闖進來?”
被她的聲音驚動,前方一身月白金袍的少年緩緩轉過身。
少年面如刀削,眉眼很冷很沉,垂眸看人時總會讓人心生不安。
彷彿在霧氣瀰漫的幽寂森林中被一隻餓極了的猛獸盯住。
偏偏他右眼尾一抹暗紅疤痕,更平添三分血腥氣。
凜遲的瞳孔中,倒映出少女細白的小臉,偏偏神情堅毅,眼若燃火,在這漆黑的深夜中要將一切燃燒殆盡。
他不答,只是將手上不知生死的人往地下一擲。
“你把二師兄怎麼樣了?!”玄負雪紅了眼,拔出鶴鳴弓,拉弦上箭。
可凜遲只是一揮手施了結界,任憑她如何攻擊都不能前進分毫。
半柱香前,她被玉簡鳴聲驚醒,接到二師兄蒼未名的緊急傳訊。
今晚輪到二師兄值守,他在值夜時瞧見凜遲神色有異,便跟上去,沒想到追了幾步,凜遲居然消失在了後山禁地。
正當二師兄想要追上去時,卻嗅到了濃重的魔氣。他擔心有異,便傳訊向其他弟子求援。
二師兄蒼未名平日裡是個正直木訥的性子,做事一板一眼,慣是不通人情。
他執掌刑事堂時,無論長老弟子,只要觸犯門內戒律,抄經捱打罰跪一個不落,絕不容私情。就連素來無法無天的玄負雪見了他也要怵三分。
放下傳音玉簡,玄負雪差點笑出聲。
凜遲被蒼未名盯上,又有看這傢伙吃癟的樂子了!
從凜遲入宗門以來,她就同這傢伙不對付。他剛被人從野狗窩裡救出來時,連人話都不會說,見人就咬,瘋狗一般,連好心給他送藥的玄負雪都險些被他摁著脖子壓到在地。簡直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從此她和凜遲一面結仇,處處作對,現下有了這麼大的熱鬧,她怎能錯過!
於是她以術法驅使輪椅,搶在眾人之前趕到蒼未名最後傳訊的所在。
可等玄負雪一路循著蒼未名留下的標記,撞見的卻是倒下一地的值夜弟子,以及站在正中、手持沾血斷罪劍的凜遲。
“我問你話!你傷了二師兄?!”
等不到凜遲的回答,玄負雪幾乎咬碎一口銀牙,再次拉弓射箭瞄準。
銀箭攜帶流光,破空之聲不絕,一根接一根地撞碎在結界之上,激起陣陣金光。
玄負雪握住鶴鳴弓的手指顫抖,弓尾上的流穗來回晃動。
這是二師兄贈她的十六歲生辰禮物。
見孤峰上修行嚴格,弟子除了完成日常課業修行之外還需下山除魔修緣,身為掌門親傳弟子,二師兄更是忙得腳不沾地,在生辰之前,玄負雪已經有大半年沒見過他了。
她本以為,二師兄定然將生辰這事忘在了腦後。
只是心裡難免不滿,她先前看中了山海閣新出的墜飾,日日傳訊給二師兄,唸叨著讓他送自己,可發出的簡訊都是石沉大海。
也是,二師兄那樣剛正冷硬的人,怎麼可能把姑娘家家的細碎想法掛在心上。
可等到了生辰那夜,玄負雪聽見有人叩門。
門外站著的青年一身簡樸淡青長袍,身量修長,挺拔如竹,面容俊雅,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鬢角上還掛著星夜兼程時沾染的露珠。
蒼未名朝她伸出手,掌心中赫然躺著她想要了很久的弓穗。
他肅然道:“小師妹,生辰喜樂。”
......
凜遲冷冷地注視著她,半晌,才啞聲道:“你很關心他?”
他又冷笑一聲:“修為平平的廢物,死了就死了,有何值得你掛心。”
他這幅煞氣肆意模樣,同先前那不聲不響的仙門弟子簡直判若兩人。
玄負雪不可置信地瞪著他:“凜遲,你入魔?!”
回答她的,是那道她無論如何也射不開的結界突然開了。
銀箭流星一般飛出,下一刻又被斷罪一劍斬為兩段。
魔氣驟然爆發,彷彿從幽冥黃泉之下爬出的惡鬼,化作千絲萬縷死死纏住玄負雪的四肢,她掙脫不開,只能眼睜睜地注視斷罪劍尖刺穿自己胸腔、血肉、骨骼、直至心臟。
周身劇痛,五內俱焚,痛楚令她雙目朦朧,視線中依稀見到凜遲壓下身來,撥出氣息溫熱,同她的鼻息交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