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枕小窗濃睡(第1/2 頁)
鄭長憶就這樣頂著倆黑眼圈去了少府寺,少府寺內一切如常,官員們穿梭忙碌,見到這位平日裡威嚴而不失溫和的少府寺卿,紛紛停下腳步,恭敬地行禮問安。然而,在他們低垂的眼簾之後,隱藏著複雜的情緒——一種混合了驚訝、好奇與些許同情的微妙表情。
畢竟之前聽說歸聽說,那天親眼看見這個頂頭上司被皇帝叫過去白日宣淫還是挺有衝擊力的。
然而,面對下屬們複雜多變的眼神,鄭長憶卻顯得異常坦然。他並未刻意迴避或掩飾,反而以一種近乎於豁達的姿態,主動打破了沉默的氛圍。“嗯?有什麼事嗎?”他的聲音溫和而有力,彷彿一股暖流,瞬間融化了空氣中凝固的尷尬與不安。
面對上司的直接詢問,眾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竟無人敢輕易開口。最終,還是那日接話差點被太監找茬的小官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人,您……沒事吧?”
“這話問的,我能有什麼事?”鄭長憶俯身眯起眼睛,像一隻狡黠的狐狸看著他:“那天為了給你打掩護,我給出去了十幾兩銀子,要不要從你的月俸里扣啊?”
那小官員一哆嗦,連忙道:“大人,小人知錯了,那個……我一月也就十五兩銀子,能不能抵扣下個月……”
鄭長憶直起身擺擺手:“不用了,逗你玩的。以後管好你的嘴,再亂說話就自己去吏部繳牌滾蛋。”
他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旁若無人地直奔主座而去。
這時,少卿宋恕匆匆趕來,他輕聲問道:“大人,您今日怎地如此早便來了?可是有什麼急事需要處理?”言語間,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鄭長憶的神色,生怕自己的問題觸及了什麼敏感的神經。
鄭長憶聞言,身體向後微微一靠,整個人幾乎癱在了那張寬大的主座上,彷彿連保持坐姿的力氣都已耗盡。他以一種近乎調侃的語氣說道:“哎,說來慚愧,昨夜家中床榻似乎與本官八字不合,輾轉反側,愣是沒能與周公成功會晤。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這少府寺的公務氣息最能安神定志,說不定翻閱幾卷陳年稅收冊子,就能找到一絲睡意呢。”
在昏黃而柔和的燭光下,宋恕輕手輕腳地將幾本古樸厚重的賬本放置於鄭長憶面前的書案上。
這些賬本,每一頁都泛著歲月的黃暈,邊緣磨損,顯然經歷過無數次的翻閱與時間的洗禮,其歷史之悠久,甚至超越了鄭長憶的年歲。賬本封面用金線繡著繁複的圖案,雖已黯淡,卻依然透露出昔日皇家的威嚴與奢華。
鄭長憶初時只是出於一種半開玩笑的念頭,想要透過這些古老的文字與數字來平復自己因失眠而煩躁的心情。
他緩緩翻開第一本賬本,目光掠過那密密麻麻、幾乎難以辨認的蠅頭小楷,心中本以為會是一片枯燥與乏味。然而,只看了幾條,他的表情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鄭長憶在少府寺呆了幾年,雖然是個虛職,但他早就摸透了這少府寺的門道。賬本中記錄的,不僅僅是簡單的收支流水,更是前朝政治腐敗、經濟混亂的縮影。
尤其是當鄭長憶的目光落在那些明顯被篡改或憑空捏造的賬目上時,不由得震驚。他看到了少府寺官員如何巧立名目,中飽私囊;如何偽造賬目,欺上瞞下,前朝的少府寺卿甚至連皇帝的私財都敢偷。
鄭長憶的眉頭緊鎖,太陽穴因過度的思考而隱隱作痛。他伸手揉捏著太陽穴,試圖緩解那份難以言喻的苦惱與沉重。
坐在一旁的宋恕,敏銳地捕捉到了鄭長憶情緒的變化,心中暗自嘆息。
“大人,您是不是想休息?”宋恕的聲音溫和而關切。
鄭長憶抬頭,目光中閃過一絲疲憊。他點了點頭,表示同意。然而,就在他準備放下賬本,閉目養神之際,宋恕突然伸手一指右側的屏風,語氣中帶著一絲神秘:“大人,您看那個。”
鄭長憶不疑有他,一向信任這個老實本分的少卿,他下意識地轉頭望向屏風。
然而,就在他轉頭的瞬間,一股突如其來的劇痛從後頸傳來,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力量猛然掐住了他的穴位,讓他瞬間失去了意識,整個人軟綿綿地倒在了桌案上。
金環見狀,驚呼一聲,手中的茶盞險些落地。他慌忙上前,想要檢視鄭長憶的情況,卻被宋恕輕輕攔住。
“金環,別怕,大人只是暫時暈過去了。”宋恕的聲音沉穩,他示意金環保持冷靜,並吩咐道,“你去取條毯子來,給大人蓋上,別讓他著涼了。”
金環雖然滿心疑惑與擔憂,但還是順從地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