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犀梳在手,逋髮未撩勻面後(第1/2 頁)
驟然間,鄭長憶從噩夢中驚醒,渾身被冷汗浸透,心臟狂跳不已。他大口喘息著,試圖平復那因夢境而起的劇烈情緒波動。窗外夜色深沉,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地上,為這寂靜的夜晚增添了幾分淒涼。
鄭長憶從床上掙扎著坐起,身體因剛才的噩夢而微微顫抖,心中那份揮之不去的悲傷與無助如同沉重的石塊,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意識到,如果不將這份情緒宣洩出來,恐怕難以入眠。於是,他強打起精神,摸索著床邊,想要找到紙筆,記錄下那支離破碎的夢境。然而,那些記憶如同流沙一般,從他的指尖悄然流逝,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無法完整地捕捉住那些畫面和聲音。
他嘆了口氣,無奈地放下手中的紙筆,心中湧起一股無力感。就在這時,一個翻身不慎,他整個人從床上跌落,發出一聲輕微的悶響。外間的金環聞聲,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計,急匆匆地跑了進來,一臉焦急地喊道:“公子!您沒事吧?”
鄭長憶見金環一臉擔憂,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擺擺手安慰道:“沒事沒事,只是翻身時不小心掉床了,不礙事的。”他邊說邊試圖自己站起來,但身體似乎還有些虛弱,動作顯得有些笨拙。
金環見狀,連忙上前幾步,小心翼翼地扶起鄭長憶,關切地問道:“公子,您是不是做噩夢了?臉色這麼差。”
鄭長憶輕輕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他抬頭看了看窗外,轉頭問金環:“現在什麼時辰了?”
金環回答道:“才戌時呢,公子。冬日裡天色黑得早,您要不要再睡會兒?”
鄭長憶搖了搖頭,他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難以平復,再睡下去也無濟於事。他揉了揉緊鎖的眉心,對金環吩咐道:“不必了,你去收拾一下浴室吧,我想泡個澡,或許能緩解一下。”
金環聞言,立刻應聲道:“好的,公子。我這就去準備熱水和香料,您稍等片刻。”
鄭府的溫泉冬日裡水溫不高,容易受風著涼,金環便叫人燒了熱水倒進浴桶中。
鄭長憶緩緩步入浴室,褪去衣物,整個人完全沉浸在那溫熱的水中。熱水包裹著他的身體,彷彿一層無形的屏障,將外界的寒冷與喧囂隔絕在外。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那淡淡的硫磺香與木質的溫暖氣息滲透進每一寸,心神也隨之漸漸安寧下來。
過了片刻,浴室外傳來了金環輕柔的叩門聲:“公子,銀鈴剛從市集上回來,說是採買到了新上市的水仙發露,香氣清新宜人,特來請公子一試。”鄭長憶輕聲應道:“好,你拿進來吧。”
門扉輕啟,一股清新的花香伴隨著物品放置的細微聲響,悄悄瀰漫在整個浴室中。鄭長憶並未睜眼,只是憑感覺知道有人正站在他身後不遠處。他繼續懶散地靠在浴桶邊緣,手指輕輕劃過水面,帶起一圈圈細膩的漣漪:“陵苕和米汁我放在那邊的櫃子上了。”
那人輕手輕腳地取下了鄭長憶提到的物品。隨後,他緩緩轉身,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鄭長憶那隨意盤起的髮髻所吸引。那髮髻僅用一根簡單的髮簪固定,幾縷青絲不經意間垂落。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鄭長憶身後,生怕驚擾了這份難得的寧靜。雙手輕輕抬起,指尖輕輕觸碰著那簡單的髮簪,青絲垂落,那人愣了一下。
鄭長憶並未察覺到身後的異樣,他依然閉目養神,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自言自語道:“上次那個象牙梳真是不錯,用起來比白理木的舒服多了……”話音未落,他突然感覺到一股輕柔的力量撩起了自己的一縷頭髮,正細細地捻動著。他睜開眼,回頭想要制止這種突如其來的舉動:“金環,你別玩我頭髮了……”
然而,當他看清身後之人的面容時,所有的話語都化為了驚愕與尷尬。那人並非金環,而是一身黑色夜行衣、眉眼含笑的嚴孤山。
“太……太子殿下!”鄭長憶的聲音因驚訝而微微顫抖,他猛地意識到自己正一絲不掛地坐在浴桶中,這份尷尬幾乎讓他無地自容。他的臉頰迅速升溫,如同被火燒雲染紅了一般,整個人都變得手足無措起來。
嚴孤山見狀,眼中閃過一絲溫柔與疼惜。他把拿來的木盆裡的花瓣香料全部倒進浴桶中,浴桶瞬間被水仙和海棠花鋪滿。
水仙的清新與海棠的嬌豔交織在一起,瞬間將浴桶裝點得如同春日裡的花海一般。他輕聲說道:“我不看,你坐好,我給你沐發。”
鄭長憶的臉頰如同熟透的蘋果,他羞澀地蜷縮在浴桶的一角,雙手緊緊抱住膝蓋,將散落的花瓣緊緊攏在自己身邊,彷彿這樣就能稍微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