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和愛人(第3/3 頁)

移走的影子，是他在她的生命中留下的痕跡，是，一個死人的鈐印。

&esp;&esp;靈魂的雪崩，樂極的吞聲。

&esp;&esp;聖經雖已焉黃，隨處有我的鈐印。

&esp;&esp;她在失去的同時領悟，但是謝珣已經不是那個謝珣了。

&esp;&esp;切齒痛恨，切膚痛惜，可她在“謝珣”親吻她的時候，還是會迷惘地落淚。因為那是那麼的溫暖，好像從前他們在大雪中的擁抱。

&esp;&esp;天空在這一瞬間很黑很暗，夜幕將她包裹，無邊原野上呼嘯而過的風聲越來越大，鳥雀呼啦掠過，風鈴草在輕晃。

&esp;&esp;大把火簇般的光影沿著道路勃發噴灑，星辰隱沒後，太陽將從峭壁之後前來清點舊死亡，現在還是太陽酣睡的深夜，還有許多青春年華足以揮霍。

&esp;&esp;她捧著他如出一轍又有些微不同的臉，露出怨恨又懷念的表情。

&esp;&esp;“想對我說些什麼嗎？”

&esp;&esp;謝珣喘息著將性器更深地送進去，表情木訥。他不再有生動的表情，觸肢聚在花房裡狂亂地翻滾，自相遇以來他第一次開口，發聲方式與人類大不相同，聲帶粗糲如磨砂，帶有某種古老的質感，像是聖典啟示末日的福音。

&esp;&esp;“我等著你再度光臨。這是你愛穿的紅禮裙，這是你愛戴的珍珠項鍊，這是你愛噴的香水，這是你，這是你——”

&esp;&esp;“無論蓬戶荊扉都將因你倚閭，而成為我的凱旋門。”

&esp;&esp;就這樣吧。

&esp;&esp;她對自己說。

&esp;&esp;他們住在郊外，這裡地勢奇特，到了黑夜，更遠處的平地便在黑暗中吞吐出海市蜃樓般絕不現實的奇景：浪潮推著雪白的泡沫一漲一退，可這分明是內陸。

&esp;&esp;卷積雲與雷鳴攜手而來，輝煌的雨潮逼近，銀色暴雨倒轉，龍捲風緩慢朝海岸線推移。

&esp;&esp;黑海之上，群星之下。

&esp;&esp;他們在郊外過著世外桃源的生活，期間曾有受聘於火種基地的僱傭兵打進來，試圖解救李重螢，殺死災變的源泉。

&esp;&esp;但當他們闖入其中的時候，吃驚地發現她已經完全被這個怪物扭曲同化了——儘管她本人根本沒有意識到。

&esp;&esp;她竟然還以為自己是正常的麼？

&esp;&esp;李重螢明明有機會殺掉謝珣，阻止所有的異變，將世界撥回正確的航線。

&esp;&esp;這是任何一個正常人都會做出的選擇，李重螢心理測試向來合格，也從未確診反社會人格，可即使要拿萬千人命、拿全世界與末日對賭，她還是會選擇義無反顧地奔向他。

&esp;&esp;哪怕她也會死，卻還是會一次又一次地愛上他。

&esp;&esp;你是菟絲花，你是寄生物？

&esp;&esp;李重螢看完電影，已經是落日時分。

&esp;&esp;窗外飽滿的太陽沉墜，光與火快要消失了。萬物都將不復存在，世間只有你和我，她抽了抽鼻子，指著那片最後的夕陽，對謝珣說：

&esp;&esp;“我們一起去看世界末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