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表妹（二）(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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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新禧的日子裡，新月淡如菸絲，懸在天際的，只有極亮的一線銀白。

&esp;&esp;溼涼的青霧漫進從善坊，淌過簷頭，浸沒月洞門，直撲左右廊房。

&esp;&esp;目下都去歇息了，貴主子也該睡下了，唯有左邊還透著光，窗半開著，從洞開的縫隙往裡窺，剔亮的火焰如龍鬚草捻的燈芯，纖細而微弱。

&esp;&esp;一架銀屏隔開光焰與薄雨，屏幅細伶伶地勾著漆金的折枝梅花。

&esp;&esp;塵盡坐在圈椅裡，抱著手爐，垂著眼瞼，肩背倚得很深，很是昏昏欲睡的模樣。

&esp;&esp;見她不著調，季秋鶚先是悵然，又覺著不可思議：外男在此，這死丫頭怎麼還能風雨不動安如山？活像幾百年沒睡過好覺似的。

&esp;&esp;便抬起手來推了推她，好聲好氣道，“別睡。你要是一頭睡過去了，我們可就說不清了，你是命好，我命卻不咋樣，鬱宣非得弄死我不可。”

&esp;&esp;說是推，然而也極守規矩，只是輕輕拍了兩下肩子，便收回手去。

&esp;&esp;窗下掛著一隻金籠，金子交錯縱橫，造出光輝燦爛的樊籠。籠子裡養了只芙蓉鳥，低頭啄了啄羽毛，撲稜稜便要飛，直直撞在欄杆上。

&esp;&esp;塵盡被一聲輕響驚醒，眯了眼，嫌棄地撣了撣肩——季秋鶚霎時憤然，什麼毛病！誰慣的她！

&esp;&esp;正想發作，卻聽她含糊道，“你不是我未婚夫婿嗎？都是換過庚帖的交情了，好好一個國公世子，不要妄自菲薄。”

&esp;&esp;“雖然要你做我的夫君，”塵盡掖了掖鬢角，彷彿很正經，“這種事還是太為難我了。”

&esp;&esp;整十二年的交情！青梅竹馬，想必也不過如此了吧。

&esp;&esp;朝府在從善坊第三街，這裡大多為望門庶族所居，同一條街上，另一端就是聲名煊赫的魏國公府，佔地極大，豪氣萬千地橫貫其中。

&esp;&esp;這種抉擇不能說不奇怪，魏國公府分明有更好的坊巷可居，卻還是要盤踞此地，頗有一些大隱隱於市的味道，這樣顯赫的郡望貴胄，在這一片不見經傳的庶族中便格外冒尖。

&esp;&esp;而魏國公唯一的嫡子，季秋鶚，更是鶴立雞群的那隻鶴、落難鄉野的真鳳凰。

&esp;&esp;廳堂還有另一張椅子，季秋鶚沒坐，很警惕地往窗邊倚了，一截手臂橫在窗緣，勢要和她保持一個妥帖的距離。

&esp;&esp;塵盡真有些鬱悶，十二年的交情，抵不過一句輕飄飄的口諭嗎？以前多麼親密無間，如今見了她就像米耗子見了貓，嘴角雖帶著笑，人卻生分了。

&esp;&esp;聽她說出這樣的話，季秋鶚牽了牽唇角，大約是個要發怒的前兆。按他的壞脾氣，就算她要託詞伶俐的玩笑話，也已然算得上極不客氣的衝犯，不把機鋒打回去，他是不肯罷休的。

&esp;&esp;不過面對塵盡，眉梢的怒容只是忽起一瞬，又漸漸消減了。

&esp;&esp;他攤開手，痛快地承認，“確實為難你了。”

&esp;&esp;塵盡沒想到他認輸得如此果斷，被噎了一下，“……要說臉的話，確實。”

&esp;&esp;季秋鶚哼了聲，竟然應下了。

&esp;&esp;要說相貌，他其實也不差，可倘若要和那位相較，還是不要自取其辱為好。

&esp;&esp;一時無話，左看看右看看，香爐裡燃著一錠摻了琥珀的青麟髓，到處都呈現出一種精細嚴謹的況味。

&esp;&esp;抬手掩了掩滾燙的耳朵，到了這時候，才有莫大的羞恥湧上心頭。

&esp;&esp;他略頓了頓，橫起手掌，往喉口輕輕一割，“他不會找個理由把我殺了吧？”

&esp;&esp;半夜翻進女孩子的閨閣，不是不羞，只是有要緊的約定在身，不得不來。

&esp;&esp;這個年歲的小子大多開了情竅，彷彿有一彎不甚明亮的弦月落在心口，隱隱約約，照著女孩兒心裡無處可藏的小鹿，自然水到渠成。

&esp;&esp;他說“有違聖賢”，塵盡卻聽岔了，說“有尾生鮮”，轉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