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檢翠奩(第2/2 頁)
嗎?”
&esp;&esp;徐在晝用另一隻手去掰他不肯鬆開的手指,“我不要了。”
&esp;&esp;曲雲隨盯著她,“真的不要了?”
&esp;&esp;徐在晝一壁偷看他的眼睛,一壁慢慢停了手,“不,不要了吧。”
&esp;&esp;每當她想走的時候,看著這雙眼,好像被人下了降頭,總會心甘情願地留下來。
&esp;&esp;徐在晝來見曲雲隨那天,正值百年難遇的深冬。
&esp;&esp;星斗落樽前,曲雲隨送她出府,站在小門後打一盞燈。
&esp;&esp;孤光照雪,朔風連亙。
&esp;&esp;他那時已經很高挑,是個過了弱冠的郎君了,一片殘月落在他眼中,盈盈倒映著她的面容。
&esp;&esp;曲雲隨把燈籠遞給她,囑咐她注意安全,即使長公主府的馬車就停在不遠處。此時離鶯啼春回還早,可她一看見曲雲隨,就彷彿回到了那個久違的春天。
&esp;&esp;她低下頭去,用鞋尖慢吞吞地碾著簇雪,就是不接燈籠,也不轉身。
&esp;&esp;“我送殿下過去。”曲雲隨說。
&esp;&esp;徐在晝小聲說,“太晚了……不回去了吧……”
&esp;&esp;他像是為她的出爾反爾嘆了一聲,又像是笑了一聲,“殿下以為如何呢?”
&esp;&esp;
&esp;&esp;“殿下以為如何呢?”
&esp;&esp;徐在晝認真想了想,把曲雲隨扶起來,往他臉頰親香一口。
&esp;&esp;“殿下認為這樣就很好。”
&esp;&esp;曲雲隨那時剛被認回謝家,學名滿洛陽的崔野吟做正人君子。可他習慣了口是心非,只能當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君子。
&esp;&esp;崔家兒郎都有一顆蓮心,只有他往心中填滿柳絮,被滔天的富貴一吹便轟然飛散,袒露出被飛絮掩埋的腐朽陳骨。再怎麼學崔野吟,都只是照貓畫虎、東施效顰,落在別人眼中可恥也可笑。
&esp;&esp;徐在晝卻不嫌棄,在他唇上落吻,鼻尖頂著他的鼻尖貓兒似的蹭了蹭,說,“我們去榻上吧。”
&esp;&esp;他從鼻子裡哼出聲來,“嗯。”
&esp;&esp;她很輕,抱久了也不費力,沒有比抱一朵花和抱一隻貓更輕的了。徐在晝在曲雲隨心中是一朵榴花與一顆菩提,輕與重左右著他鼓動不休的心。
&esp;&esp;母親在世時,曾帶曲雲隨去聽僧人講道。
&esp;&esp;蒙佛慈愛,雖今出家,猶恃?憐。所以多聞,未得無漏。不能折伏娑毗羅咒,為彼所轉,溺於淫舍,當由不知真際所詣。
&esp;&esp;唯願世尊,大慈哀愍,開示我等奢摩他路。一闡提者,即斷滅一切諸善根本,心不攀緣一切善法。
&esp;&esp;他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
&esp;&esp;直到母親的手從床榻垂落,跪在地上的曲雲隨在這瞬間,捕捉到了一種轉瞬即逝的輝光。他被迎面劈成齊整的兩半,斷滅善根,不攀善法。
&esp;&esp;那時他只聽見盤旋於耳畔的空闃水聲,它在“曲雲隨”降臨世間之前就淌過這具身體,又在眨眼間將他重新合二為一,只留下粗糙縫合的疤痕。
&esp;&esp;徐在晝撫摸他的後背,說,“我摸到了。”
&esp;&esp;曲雲隨任她摸索,“殿下摸到了什麼?”
&esp;&esp;“傷痕。”徐在晝臨摹著它的模樣,“我摸不到底,好像無窮無盡。”
&esp;&esp;她有點難過的憐愛,“很疼嗎?”
&esp;&esp;“當時很疼,現在不疼了。”
&esp;&esp;曲雲隨低聲安慰她,“……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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