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何時了(第1/2 頁)
主宇宙二點五宇宙年四十五恆星年二千禧年地球歷二十四年
亥月初八 多雲
憂愁悲恨盡無意,壽之將盡死為終。潦倒路盡窮困起,憤裝偽面殘聊及。菩提薩陲須先渡,非僧非道非伽藍。曲士儒生勿妄言,莫感同受哀怨深。身之衰羸豈可避,世之阡陌情怎深。縱殤焚熒骨化灰,極捨生棄永不悔。不知何語何畔子,依人不在君模痕。他年長河魂駐滅,再入塵獄憐世人。
自“再入塵獄憐世人”之語落定,吾心便如墜無盡深淵,往昔諸般慘象,如洶湧潮水,在腦海中奔湧不息,攪得吾神思不寧,徹夜難眠。
憶往昔,身逢亂世,烽火連天,硝煙蔽日。閭閻之間,餓殍遍野,哀鴻遍地。枯骨曝於荒野,無人收斂;病弱呻吟於街巷,無人問津。老叟攜幼孫,乞食於途,面容憔悴,眼神絕望;少婦失良人,淚溼衣衫,形單影隻,孤苦伶仃。這般慘狀,猶如尖銳的芒刺,深深扎入吾心,每見一次,悲慼之感便如決堤洪水,洶湧襲來,難以自抑。本懷濟世安民之宏志,欲憑一己之力,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然時運不濟,命途多舛,縱有滿腔熱血,卻似螳臂當車,難敵那滔滔亂世之洪流。
為尋明主,一展抱負,吾毅然踏上漫漫征途。自北地寒疆,至南國水鄉,一路披星戴月,風餐露宿。所經之處,城垣破敗,田園荒蕪。踏入高門府邸,只見達官顯貴們華服美饌,奢靡無度。他們圍坐於珍饈佳餚前,推杯換盞,談論的不過是虛無政績;沉溺於絲竹管絃,與歌姬舞女嬉戲,對民間疾苦置若罔聞。吾懷著滿腔熱忱,進獻諫言,卻如石沉大海,杳無迴音。彼時的我,恰似孤舟漂泊於茫茫滄海,風雨飄搖,無所依傍。憂愁悲恨自此深植吾心,無力迴天之感愈發強烈,只覺世間萬事皆盡無意,彷彿一切早已註定,唯有壽終正寢,才是最終歸宿。
行至潦倒之際,前路似乎已盡,窮困如影隨形。衣衫襤褸,補丁層層,難以抵禦寒冬凜冽;腹中空空,飢腸轆轆,常忍飢餓煎熬。居無定所,或宿於破廟,與殘垣斷壁相伴,聽寒風呼嘯,仿若鬼哭狼嚎;或棲身於荒野洞穴,與蟲蟻蛇獸為鄰,擔驚受怕,難以入眠。即便如此,心中憤懣卻如熊熊烈火,燃燒不息。為求生存,不得不偽裝真情,戴上虛假面具,殘喘聊生。每日強顏歡笑,討好他人,只為換取些許果腹之食,每念及此,心中悲苦又添幾分。
常聞“菩提薩陲須先渡”,吾雖非僧非道,亦非伽藍中人,卻也渴望尋得解脫之道。曾訪名山古剎,聽高僧講經說法,梵音嫋嫋,似有淨化心靈之力。然塵世苦難如淵似海,豈是幾句經文便能渡盡?曲士儒生,不明吾心之苦,卻常妄言,自以為能感同身受,實則不過是坐而論道,紙上談兵。於書齋之中空談仁義道德,不知民間艱辛、戰火殘酷,徒增吾之哀怨。
吾之身體,日漸衰羸,病痛纏身,這是自然規律,難以逃避。風寒暑溼,交替侵襲,四肢乏力,腰背痠痛。每至陰雨,舊疾復發,臥床不起,無人照料。而這世間阡陌縱橫,人與人之間情感,看似深厚,實則在亂世之中,又能有多深?生死存亡之際,多少人背信棄義,自私自利,只為求一己生存。至親反目,兄弟成仇,友朋相害,世態炎涼,令人心寒。
即便前路漫漫,荊棘叢生,縱有殤痛如焚,將軀殼化為灰燼,吾亦極捨生棄,永不言悔。只是不知該以何言語,面對那何畔之子。曾經相依之人,如今已不在身旁,只留下模糊身影,仿若夢中之痕,難以磨滅。猶記往昔,花前月下,攜手同行,談天說地,情意綿綿。如今形單影隻,獨對孤月,思念如潮,淚溼枕巾。
遙想他年,待吾魂魄消散於長河之中,吾仍願再入塵獄,憐憫世間蒼生。哪怕歷經千難萬險,受盡折磨苦難,亦在所不惜。因為吾深知,世間苦難一日不除,吾心便難以安寧。若有來生,願化為清風,輕撫苦難之人面龐;願化為甘霖,潤澤乾涸土地;願化為暖陽,溫暖冰冷人心。
吾將以殘軀為這亂世點亮微弱光芒,以熱血澆灌希望種子。或許力量微不足道,或許努力終將化為泡影,但吾仍願為之,只因吾心所向,便是天下蒼生的安寧與幸福。哪怕只是讓一人免受飢餓,讓一家得以團聚,讓一城免受戰火,吾亦心滿意足。
在這漫長黑夜裡,吾獨自前行,不懼風雨,不畏艱難。每一步都走得堅定執著,每一滴汗水都蘊含著對世間的熱愛與期盼。寒來暑往,春去秋來,歲月在吾臉上刻下深深皺紋,卻未曾磨滅吾心中信念。吾見過春日繁花盛開,卻無心欣賞;見過夏日驕陽似火,卻感受不到溫暖;見過秋日碩果累累,卻難掩心中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