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夜(第1/2 頁)
午夜時分,濟慈醫院天台。
陸晏璋的雪茄在黑暗中一明一滅,阿ben恭敬地站在身後。
墨藍的天幕上,一輪孤月冷冷地盯著天台上身穿黑襯衣的男人。男人摘掉了墨鏡,露出左邊爬滿閃電樣疤痕的臉。那疤痕隨著男人吸菸的動作忽明忽暗地上下蠕動著。
忽然,一陣風帶著海水特有的鹹腥呼嘯而來,刮過陸晏璋的頭皮,吹皺了他原本就醜陋的臉。
“先生,今天有雷雨。”
阿ben的聲音剛落到陸晏璋耳邊就被海風吹散了。
陸晏璋依舊樹一樣地立在天台,虯勁有力的手臂捏著雪茄,藉著菸頭的光點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手背上鼓漲的血管。
“先生,今天有雷雨。”
阿ben再一次提醒陸晏璋。
“啪!”盲杖銀蛇一樣毫無徵兆地抽打在阿ben肩頭。
“梔子怕打雷,你倒是記得清楚!”
阿ben連忙低下頭。
片刻間,烏雲遮住了月亮,雲角扇動著巨大而沉悶的黑色羽翼低低地壓下來。
“先生,阿ben不敢。”
盲杖細長,陸晏璋用了七成力道,而且憑著驚人的聽力刻意避開了阿ben的頭面。
雪茄被寬大的手掌狠狠摁在水泥臺上。
空氣越來越潮溼,雨,帶著它特有的氣味佔領了整個城市上空。
“給你妹妹在公司附近買間公寓。”
盲杖甩開,陸晏璋遞給阿ben一張卡片,順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自從失明之後,陸晏璋一度喜怒無常,只有阿ben一直沉默地守在陸晏璋身邊。
“自己去塗傷口。”陸晏璋坐在外間沙發上淡淡地說。
“先生,沒有外傷。”阿ben一直低著頭。
“我的眼瞎了,但是鼻子沒有!”
在病房裡間關窗的女護士、聽到聲音連忙從護士站拿來醫用消毒水,給阿ben消毒。
只見阿ben右邊肩膀處,襯衣已經完全被盲杖抽裂,露出裡面塊狀的肱二頭肌,一條鮮紅的血線纏繞其上,血液早已凝固。
“我自己來。”
阿ben刻意壓低聲音,從女護士手裡拿過藥,那聲音枯燥得沒有一絲起伏。
女護士有些疑惑地站在阿ben身後,他們今晚要在沈小姐的房間過夜?
換完藥,屋外傳來隆隆的雷聲。
女護士不敢開口詢問,只好趁收藥的空兒、看著病房的方向衝阿ben抬了抬下巴。
阿ben沒有動作,只是機械地站著。
“阿ben去隔壁房間休息。你在外間,夜裡太太有需要隨時進來。”
陸晏璋失去了眼睛,可他現在比失明之前更可怕了。似乎世上沒有什麼能瞞得住他。
“先生我就在外間。”
“我不是殘廢!叫你去你就去!”
陸晏璋壓著聲音和怒火,衝阿ben說道。
“是。”
阿ben麻利地轉身,特意看了女護士一眼。女護士明瞭地點了點頭。
陸晏璋失明的最初一年,雲起所有人都戰戰兢兢,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家主會突然發火,有時候在洗手間裡,有時候在臥室,有時候在餐桌上,總能聽到陸晏璋咆哮的聲響。
他就像一頭受困的孤狼,憤怒、焦躁卻無可奈何,只能拼命掙扎企圖逃離被囚禁的命運。
期間楊臨風從智利回來過,陸晏璋在紐約的合夥人jerome來過,許泠從臺北片場來過,幾乎沒待幾天就都被陸晏璋趕出了門。
直到影子保鏢找到沈蟬的學校。直到她把沈蟬跟同學在餐廳用餐的影片放到陸晏璋的耳邊。
那聲音那樣柔軟,雖然只有淡淡的幾句,雖然幾乎從頭到尾都沒有聽到她的笑聲。
陸晏璋忽然安靜下來。
接下來的日子,影子保鏢繼續負責暗中保護沈蟬,並定期送回沈蟬的影片資料。
陸晏璋也開始配合進行一系列康復治療。
失明對於陸晏璋來說幾乎是一個毀滅性的打擊。
周圍的世界忽然變得完全陌生。
原本強大到自以為可以掌控一切的人,忽然發現自己連最基本的生活自理都無法做到。
大到走出門不摔跤,小到喝水上廁所,都需要有人照顧。
陸晏璋的世界轟然倒塌了。他那不可一世的傲慢,那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