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祠堂(第1/3 頁)
段家只會在一種情況下開祠堂,長老或是族長換人。
長老要是換人當,手下辦事的人也會換,段家各個位置的權力會發生變化,所以旁支才想方設法在開祠堂的時候來,為的便是分一杯羹。
段勍當族長之前,每一位族長任期內開祠堂的次數不過寥寥。十位長老通常不會換人,直到一個人死在位置上,才會開祠堂,找下一個接任。
但段勍幾十年來不理家事,露面次數屈指可數,權力下放,導致長老會爭鬥不休。在他擔任族長的這些年,開祠堂的次數,抵得上過往好幾代族長加起來。
段勍上一次露面還是在十九年前,彼時段家動亂,段西北三姐弟父母身亡,他收養了他們。
然後便回到藏書閣內,一呆十九年。
段家在段西北看來,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龐然大物。它古板守舊、等級森嚴。族人們對內勾心鬥角,對外囂張跋扈。段家好似一頭兇獸,吞噬世間的貪婪和罪惡成長,努力將段家的每一個人,塑造成不堪入目的模樣。
段西北與段聖尋在府邸裡走了很長一段路,開祠堂的重要日子,段家籠罩在一股可怖的氣壓下,所有人屏息靜氣,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捱打的下人被塞住嘴,只要發出一點嗚咽,便會被立刻殺死。
段聖尋說這叫莊嚴肅穆,段西北不置可否。
血腥的場面,在段家太常見了。
“你爹和你大哥不在?”見段聖尋一直和他在一處,也不離開去找位置站著,段西北不由問他。
段聖尋道,“我在鎮詭司有職務,主家給的份例夠他們花了,一家有一個幹活的就成,他們懶得來。開祠堂,鬧心的很。我家全是敗家子,有錢花就行,對爭奪權利的事沒興趣。”
他往祠堂的方向看去,聲音低了起來,“長老會里的人,乾的是殺人放火的勾當,是奪命的陰差,索命的閻羅,哪是我家的草包們應付的了的?三長老的小孫子前日縱馬踩死了人,那家人去府衙告他,他竟敢派人放火滅門。三長老把事情壓了下來,我倒想讓他們償命。”
說到此,不由忿忿,“十位長老沒一個好東西,只一味偏袒,段家的名聲,都被他們壞了。”
段西北無奈,他對自家父親兄長倒是有自知之明。
敗家子、大草包。
族叔那般的廢物,竟也能生出段聖尋這樣能幹的人才,委實讓人費解,難怪讓人嫉妒。
段西北嘆道,“不是所有人都像廉叔。”
段聖尋點頭,湊到他身邊說道,“段釧那麼霸道的一個人,對手下成日非打即罵,卻從來沒見誰在他手裡無緣無故死了。就是因為被廉叔管的服服帖帖,說到底,小輩的罪過,都是長輩縱容的過錯。”
“這次祭祀,怎沒看見段釧?”說起段釧,段西北忽然發現他也不在。
段聖尋緊了緊他胸前負劍的皮帶,擔心一會兒祭祀的時候失禮,還整理了背上長劍的位置。
他說道,“段釧是廉叔的親兒子,又不必借長老會的勢,來作甚?廉叔是族長唯一的心腹,說起來,你們三姐弟從小還是廉叔帶大的呢,十位長老在廉叔面前沒那麼大臉面。”
“長老們連我都叫回來了,居然不叫廉叔?廉叔看起來比我老實多了。”段西北扶額,做出無奈狀。
段聖尋轉頭還在整理他的劍,順嘴道,“你忘了上一任七長老的事?”
說完,段聖尋意識到說錯話,二人齊齊閉上嘴,沉默著走了一段路。
十年前,上一任七長老佔了段家最大的勢,在段勍繼承族長之位之前,他已經是七長老,一生經營。等到十年前,長老會已是唯他獨大的局面,七長老動了把段勍從族長位置上拉下來的念頭。
那段時間,連段西北一個孩子都察覺到不對勁,想給段勍遞訊息。段勍依然閉門不出,段廉悍每天辦的事還是些送飯送書的雜活,他們二人活的和往常一般無二,像是連一點風吹草動都沒發現。
段家所有人,冷眼看七長老步步做局,所有人都以為段家族長要換人時,段廉悍用短短三天時間,把七長老一脈連根拔起。
參與那場叛亂的人裡,所有姓段的,盡數關到了老宅後山的瘋人塔,現在還被關著,禁閉終生。不姓段的,殺的乾乾淨淨。
那一年段西北十五歲,看老宅血流成河,也真正見識到段家人的——瘋。
也就在那時,段西北心頭有了一個疑惑,連七長老叛亂,家族血流成河都可以完全不出現的段勍,竟會在他父母身亡的那場動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