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老王離開(第1/3 頁)
窗縫中透出燭火淺淺的昏黃光暈,還有斷斷續續的話音。
“東家,實在對不住……”
“我知道,和您簽了一年的契,這才幾個月,一半都沒到就走人,實在不合適。”
“但我家裡來信,出了點事,必須得回去……”
老王說的斷斷續續,半天也把這話捋不順,他坐在桌前,對著燭火發愁。
家信是三天前來的。
事兒也沒交代清楚,只叫他快快回家。
他和楚辭可簽了一年的契。
依照私心說,老王相信,他真要走,東家定然不會用契約拿捏他。
可真要走?
老王數了數這幾個月發的銀錢,契時未過半就毀約,他賺的銀子都不夠陪的,還得倒欠東家一筆賬。
更何況……
老王沉鬱的環望屋裡,床榻好生寬大,蓋的被子軟絨絨的,在漆黑寒涼的深夜山郊半點不覺冷。上等的燈油燃起來火芯兒透亮,不像便宜貨帶著刺目黑煙。
東家是個好東家,從不虧待人。
在這兒的日子不說頓頓有肉,東家吃什麼他們就吃什麼。
又收留一群半大小子,說是讓他們當牛做馬,可哪家牛馬管著吃飽喝足,管穿管住,還供上讀書識字了。
要不是這群臭小子看著還有點良心……
他不放心。
這地勢本就偏,離城遠,一群小子能守好牧場嗎?
可是家裡……
老王苦惱:“該不該走……”
只聽一道聲音擲地有聲的回覆:“該!”
老王:!!!
窗簷被人從外面推開。
楚辭披著外裳,單手抱著珍珠,語速快疾:“乾糧也是有的,不必去買了,行禮自己收拾收拾,明後日就出發吧。”
自她身後,窗戶外冒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個腦袋。
皆是眼圈青黑,神情不滿的盯著老王:“王叔,半夜不睡就算了,能不能小點聲!”
楚辭森森冷笑:“吵到你們就算了,為什麼要把我叫起來?”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頓時不出聲了。
楚辭側身,又看向罪魁禍首,語調不耐:“明早來和我談解契的事兒。”
夢中好眠卻被吵醒,一身稠黑怨氣猶如實質般翻卷雲湧,危險而不詳,將她籠罩在其中,彷彿噬人的可怖野獸。
老王的一腔愁腸三分憂鬱六分不捨通通跑了個光,膽戰心搖的點點頭。
楚辭以最後一句話終結:“現在,所有人,滾去睡覺!”
珍珠:“喵!”
第二日,楚辭一覺至日上三竿,在飯廳裡用早午食時,老王一步三挪的走到她面前。
楚辭瞥他一眼,嚐了一口清粥:“馬已經刷好了,草料餵過了,你什麼時候走。”
啊,老王愣了一下,沒成想他還沒動呢,東家都開始催了。
他遲疑道:“那、那就午後吧。”
捏著一個荷包,依依不捨的放在桌上,老王猶豫道:“東家,按契來講,時未過半則三倍還,這是我賠給您的銀子,剩下的先欠著行嗎。”
他連忙保證:“我一定會還的!只是時日可能稍久些,等我回家裡看看,掙到銀子一定過來還您。”
楚辭爽快點頭:“可以。”
兩人正說著話,項一從裡屋抱出來一袋乾糧,遞過來。
老王直襬手,怎麼好意思要:“不用不用,我一會兒路上買些。”
楚辭笑眯眯問他:“你還有銀子?”
這……老王的老臉一紅,支支吾吾。他還真有點,畢竟這一路上山高水長,身上不備點兒怎麼行。
但才跟東家講了欠錢的事兒,這會兒說起來,就好像刻意不還似的。
“拿著吧。”
東家都這麼說了,他只好將乾糧收起來。
收起來後,老王猶猶豫豫,想說又不知道說什麼,之前擔心走不了,現在東家絲毫不提挽留的話,他心裡又空空的。
見狀,楚辭微微一笑,開口道:“如若你家中的事情解決了,還想回來,牧場的門給你留著。”
“等日後,牧場生意做大了,到時候運貨的車馬都要千百匹,再請你回來做車隊大管家。”
兩句話彷彿沉甸甸的帶著重量,老王心裡也不空了,脆生生應了句好。
他走時,其他人都去了,楚辭沒去送。
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