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揭竿而起(第1/3 頁)
起風了!一陣陣的大風颳過山崗,刮過山林,刮過山澗,枝葉在風中搖曳,“嘩嘩”聲猶如千百人的哭泣;肆意穿行山澗中風兒,尖銳悠長的嘯聲,宛如天地間的悲鳴。
站在篝火前,林宗澤揹負雙手,大聲說道:“我與狗毛十多歲入伍,在遼東與建奴以命相搏,出生入死,歷經戰事無數,卻因反抗上官剋扣糧餉,被刺配廣西!從白山黑水到這蠻荒之地,一路幾千裡,生不如死。充軍苦役那些年,活得豬狗不如。好不容易重獲自由,拼了命的開荒墾地,心想著總算能過上幾天安生日子,卻又被山賊盯上,差點命喪賊人刀下。更沒想到,就因為這幾畝薄田,狗毛的婆娘慘遭奸人毒手,還要放火燒我家園!”林宗澤的聲音響起,像是在控訴上天的不公,更像是在唸一篇由心而作的檄文。
“我林某人,上對得起那皇天,下對得起這后土,中間更是對得起這狗屁的朝廷!”一邊說,林宗澤一邊走到依然癱坐在地的王恩祖身旁,一把把他拉了起來:“來~狗毛,站起來!”
“哥哥我今天就反了他朱家的天下,我討回這半輩子的公道!”多少次在絕境中掙扎,多少次在生與死的邊緣遊走,之前的那番話,與其說是在傾述苦難,不如說是與過往做個了斷,打碎心中所有禁錮的枷鎖。
“嗯!”自己的渾家慘遭毒手,連遺體都不放過,只要能復仇,王恩祖還管它什麼“天下之大不韙”?
風依舊在吹,篝火的火焰時大時小,忽明忽暗,讓人感覺隨時都有被吹滅的可能。圍坐在篝火旁的眾人,臉色也如風中的火焰一般,陰晴不定。
突然,從旁邊傳來李應全的聲音:“三哥!有這種殺頭掉腦袋的好事,怎麼能落下我?”
“哈哈哈~~~好你個禿子,身上的傷還沒好,就這麼著急掉腦袋?”望著現在連站都站不起來的李應全,林宗澤只能用笑聲來掩飾紅了的眼眶。
“三哥,要造反可是我先說的啊?”這聽見吳立峰悠悠的說道,說完又低下頭,繼續削他的新刀把。
“三哥,算我一個!”
“三哥,這種事不是弟兄們一起的嗎?”
“老子都死過好幾回了,怕個球!”
……
聽著自己這些弟兄們,一聲接一聲的應承,林宗澤動容了。
之前他們為了一線活下去的生機,吃了那麼多苦,遭了那麼多罪。而現在,明知道造反是一條不歸路,他們依舊選擇了與自己同行,這讓他怎能不心潮澎湃?
“好!我林某人的兄弟沒白交!”
“小滿,去把酒搬出來。”此刻,林宗澤沒有更多的言辭能夠表達自己的心情。都是曾經的軍漢,還有什麼比酒更適合這個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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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寧府,“昌達商號”後院
放下手中的毛筆,合上賬本,陳展雲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一旁的小夥計趕緊打了水,弄溼了手巾遞給他。
雙手捧著手巾,輕輕的敷在臉上,一股清涼的感覺直衝頭頂,瞬間整個腦袋清醒了許多。
拿手巾胡亂的在臉上擦了幾下,陳展雲端起茶杯,喝了兩口早已涼透的茶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扭頭吩咐小夥計:“你去看看鐘叔睡了沒有?如果沒睡,讓他過來一下。”
小夥計應聲出去,陳展雲把桌上的賬本、出入庫明細等賬冊收拾好,又起身把油燈的燈芯挑亮了一些,然後揹著手,開始在屋中慢慢的踱步。
“東家,你找我?”隨著腳步聲傳來,鍾叔的聲音也跟著到了,他便是之前與陳展雲一同被山賊綁票的老夥計。
“上次在新寧州留的話,有訊息了嗎?”幾日前,陳展雲帶人在城外找到了“大錘”楚文勇,不但送了糧食,還留了話,希望能與林宗澤等人見面一敘。
“回東家,水生下午剛從新寧州回來,要是有訊息,他肯定會跟我說的。”這麼晚把自己叫來,鍾叔以為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沒想到東家居然是問這個。
“哦,好!要是有訊息記得告訴我。”其實就算陳展雲不叮囑,有了訊息,鍾叔也肯定會及時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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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旁,原本架在火上烤的麂子,現在也只剩下了光禿禿的骨架,五六個已經空了的酒罈丟在一邊。
一罈酒五斤,總共十四五個人喝,喝到現在還能保持清醒的已經沒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