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貴客(第1/3 頁)
屋內清一色的紅漆描金傢俱,千金難買的黃花梨打造而成。
蘇昭雪原先也不懂木料,蓋因她來了侯府,蘇氏身邊的曹嬤嬤沒少在她耳邊炫耀吹噓,侯爺與夫人甚為看中她長姐,屋子裡一水的黃花梨傢俱。
正堂面北的條案上擺著四盆花卉,三盆奼紫嫣紅的月季,一盆罕見的芍藥。
芍藥通體雪白,點點殷紅浮在花蕊中,軒窗外的晚風拂過,帶來一絲絲香甜。
按理六月過後,芍藥早已開敗,畢竟芍藥枝葉嬌弱,經不起風雨的摧殘。
真當稀奇。
再觀右側擺著一整面靠牆的多寶架,琳琅滿目的古玩字畫點綴其中,一眼望去便不能小覷。
左邊駿馬奔騰的白玉屏風隔開了內間與待客的正廳,隱約能窺見珠簾後的床榻,床榻邊緣還扔著一件換下來的月白色袍子。
蘇昭雪臉紅耳赤,不敢再亂瞧,她回過神,把手裡的托盤擱在中間的八仙桌上。
雨後青瓷的茶壺旁擱著未飲完的半盞茶,餘香嫋嫋。
蘇昭雪眸光一閃,不止是茶香,還有酸棗仁的味道,味酸,功效良多,常飲可解失眠。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原來貴客也有煩心事。
蘇家早年販賣藥材,十年前在淮州城內開了一間生藥鋪,那年淮河水災後生了瘟疫,蘇家囤積的藥材派上了用場,且未坐地起價發國難財,得以入了慶陽侯的眼。
之後,蘇家連開十幾家生藥鋪,家資逐漸殷實。
蘇昭雪正是六歲那年被大水衝到了淮州成,被蘇家人收養。
按理說她當時雖六歲,但多少能記得幼時記事,養母說她那會兒嚇壞了,臥榻三個月才把身子養好,人精神後便忘卻了記憶。
蘇昭雪幼時模樣可人,人又聰慧,那時候蘇家開剛生藥鋪,人手不夠,她常跟隨在藥鋪老師傅身後添把手,一來二去也能辨別出不少藥材,瞭解這些藥材的用處。
要不然她也不會被蘇家送入侯府,明面上伺候長姐蘇氏的胃口,暗地裡也怕侯府有人對蘇氏不利,借她之手從旁看顧一二。
“何人在屋裡?!”
出神之際,屋外響起疾步而來的腳步聲,蘇昭雪心絃一顫,忙垂首退避一旁,恭敬等候貴客的到來。
一名身穿玄色勁衣的少年郎率先衝進了屋內,對方見到低眉順眼的蘇昭雪,瞄到蘇昭雪窈窕玲瓏的身段,眉頭狠狠一皺。
“公子!徐——咳咳,慶陽侯又給您送人來了。”
蘇昭雪眼皮狠狠一跳,似乎聽見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再仔細琢磨,下榻在翠竹院的貴客顯然不喜慶陽侯的‘熱情多事’。
被稱為公子的貴客不疾不徐跨過門檻踏進房內,腳步聲不輕不重,卻彷彿踩在蘇昭雪的心尖上,隨時都能扼殺她的呼吸。
蘇昭雪不敢直視貴客,只微微轉身抬頭,映入眼簾的便是一身千山翠的長袍,藤編的腰封中間鑲嵌了一顆翡翠玉石,來人身形偉岸,行走之間氣勢迫人。
“奴婢拜見公子。”蘇昭雪忙躬身行禮,之後把先前應付守門小廝的說辭又說了一遍。
婁樾今晚多飲了幾杯酒,眼神散漫地掃了一眼打扮不起眼的丫鬟,小丫鬟低著腦袋,他看不清她的長相,身段瞧著尚可。
婁樾收回視線,翩然落座到八仙桌旁,朝貼身侍衛福泉撇了一眼。
福泉接收到主子的命令,上前一步要攆人離開。
蘇昭雪眼疾手快,繞過福泉走到八仙桌旁,拎起茶壺給貴客斟茶。
“公子,酸棗仁可作茶引,卻不宜多喝——”
話未說盡,貴客猛地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令蘇昭雪猝不及防,她狠狠嚇了一跳,手一抖,握著的茶盞啪地翻倒在地,茶水濺溼了貴客的衣袍。
“啊——”蘇昭雪顧不上殘留在手腕上的疼痛,忙掏出帕子擦拭貴客的膝蓋,“還請公子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你這小丫頭做事怎如此魯莽?!還不快——”
福泉要去拉蘇昭雪離開,婁樾掃眸過去,眼神萃了冰,福泉立即斂容,朝婁樾行禮退了出去。
婁樾上月底來淮州成辦事,借用賢王世子身份入住慶陽侯府,慶陽侯徐茂才為了巴結他,素日裡沒少派貌美女子來翠竹院。
今夜主院宴席找歌女作陪便罷了,眼下竟趁著翠竹院無人,派來了懂藥理的女子。
其心可誅。
婁樾一向厭惡心機叵測、企圖巴結他上位的女人,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