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一曲斷愁腸 千劫催難香 二(第3/3 頁)

見他一身氣度清灈儒雅，生平所見，也竟一二人有此氣概。

如峨嵋派的汪劍秋，身為武林前輩自不必說，若論起自己義兄浮雲，卻是多少有些玩笑戲謔，只論這一身高潔清雅氣反倒不如這眼前老漢了。

當下張入雲無意見竟得見這般俱慧根的人物，一時也自驚異，只嘆明珠蒙塵，老漢到了這把年紀，遇上只自己這隻有一點點修行的修道之人。

當下略一側目，就見香丘眼中也是如自己一個意思，不由地竟對江海石加倍有了好感。

此時又聽那江海石道：“不瞞張公，小老兒會的這兩曲，本就不全，又因有些來歷，所以本是打定了主意要打進棺材裡的，只是知音難求，公只一聞老漢的琴聲，就深知我的心境。

小老兒我這把年紀還能活上幾年，公如有興趣敢不奉陪，如此能多一琴友也當是人生一件事。”

張入雲與香丘不料江海石竟在這一會兒功夫之內，便又換了一番心思，一時大喜。

張入雲卻是起身施禮，謝他傳藝之恩，老人見此自是不受，一時裡推讓，張入雲卻是執拗，當下江海石只得受了半禮，這作罷。

待二人坐定，江海石問起張入雲以前可曾習得過些什麼樂器時，張入雲卻是紅了臉，只稱自己雖是有心，但卻從未習過什麼樂器，就連五音也都不通，平時至多也就哼兩曲罷了。

江海石聞言卻是絲毫不在意，只推說道：“人生在世只得百年，那能什麼都來得及通曉，公即是有心即可，只是公即然說有時唱得幾曲，左右無事，卻是也請公展露一番，老漢我也好聽聽公的清韻。”

他話音剛落，香丘跟著就是叫好，她與張入雲相處多時，卻從未聽他唱過什麼曲，此時桌上人多熱鬧，吃起飯來也是加倍的開心，能再聽聽張入雲唱歌自是好，唱的好了，可飽耳福，若是唱的不好，也好就此與張入雲開個玩笑，也是一樂。

張入雲本還有些面嫩，但好在今日已是飲了不少酒，性已有些狂浪，再得席間人物都是看著順眼，一時一道清音吐出，便將他往日經常在杜王鎮中那小酒館的曲唱了出來。

尚幸一年多過去都不曾怎麼練習，但近來他氣功日深，歷事又多，心境遠比一年前還要來的深沉。

起先他還有些顧忌，但唱到後來已是放浪形骸，又如當年一般的模樣。

他此時的底氣，遠非一年前可比，一時傾盡心力之下，當真如龍吟大川，虎嘯山野，唱到細微處時，卻又如靈蛇纏樹，乳燕歸巢，當下歌聲悠揚只怕這一個諾大的瀘州城，也是人人盡聽了去了。

一曲歌畢，香丘卻是搶著拍手道：“阿雲，沒想到你還有這般本事，先說好了，以後沒事你可要唱給我聽！”

張入雲此時已是有些性，倒是不太理會自己這日後的麻煩。

只將眼看著江海石，以求他的評價。

江海石此時也是滿臉笑容，只是說出來的話，卻是讓香丘二人有些心冷，就聽他說道：“我聽公的歌聲，好似對著五音十二律也還不大明白，雖是唱的極是動人，但內裡卻有好多破音，實有些不圓滿的地方。”

他話說道這兒，香丘已是很有些灰心，便是張入雲自己早知這般短處，但自來只求舒心，也不求在這音律上通達，此時聞了，未免也多少有些氣弱。

再聽江海石解釋道：“實話與公說，公在這音律上，就只中人之資，但貴在求真求性，如此倒是常人極難做到的，只要時加練習引導，自有所成，何況還有人定勝天一說，時到後來，會得大造卻也說不定！”

張入雲聞他這話，即知道他言下的意思是自己天賦不夠，不由地有些心冷。

江海石見他如此，倒是安慰他道：“張公有些執著了，音律一事只為自娛，要知五音十二律若得圓滿，縱是天下人再得怎麼精深，只一開聲即是不得齊全，有高深者從此再不問琴，只閉耳聽音，只是如此只為音律計，卻又失了尋音的樂趣了。

公悟性高強，該不會如此拙墜吧！”

張入雲本就是個聰明人，聽江海石一番話，一時已然領悟，當下只在坐在席上深深叩道：“如此，還請老先生多多賜教了！”

江海石見他天性恬淡，一時間便已得自解，也是佩服，此時卻是莊了色回禮道：“不敢，還望與張公一同研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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