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沙門雲隱 何人得見如來(上)(第1/2 頁)
雲隱寺地處河下平原的檀州,自古都是河山秀美,風光無限。一千年前雲隱寺開山鼻祖伽葉禪師路經此處,見此美景也不免駐足興嘆流連忘返,最終選擇在此開山建寺,廣佈佛法。
寒凌江初來乍到,應老和尚要求上山再去長老殿自然不識得路,還得靠知一送他上去。
他們所居住的藥園處在一片竹海之中,其間小徑稀疏,竹葉堆積遮蔽,難以辨識,平時鮮有人光顧此地。
這藥園開來本是為山上和尚醫病治療用的,但一來他們本身就是修仙之士,身強體健不比常人,很少會有什麼采薪之憂。二來近百年間天下昇平,正道昌盛,邪魔潛隱,沒有衝突自然也就沒有傷亡,這個小小的藥園也顯得無足輕重,早已不再他們腦中。只有竹林外十數里遠的村民有時會來此醫病取藥。
寒凌江跟著知一在竹海中前行,唯一能辨別方向的也只有不遠處的巍巍青山和一條蜿蜒前行的溪流。
他們沿著這條溪水朝山麓走去。溪水清靜飄逸,就像是神女飛舞的玉帶,遺落在人間。
沿著溪水,山的輪廓從有到無,竹林由密及疏,耳邊開始迴盪起激水的喧鬧,漸漸的,當所有的綠意和幽靜都退諸身後,迎來的是一番別樣天地。
赤黃的峭壁代替了碧綠的竹林,飛騰而下的瀑布有如入海之龍,衝擊著巨石發出震耳欲聾的吼叫,把縈繞身旁的靜謐都衝到九霄雲外。這裡三面環山,一面青蔥翠綠,一面寸草不生,剩下一面則銀河倒掛,洵美壯麗。
此地此景,就如天揮巨劍,無人敢攖其鋒,硬生生將一座山劈成了兩半,還留下了這道亙古不化的劍意在山間迴盪喧鬧。
寒凌江望著那道讓人驚悸的瀑布,以及瀑布遠去融入的壯闊碧湖,心神驚駭。想來這裡應該就是那個小沙彌所說的東峰下的葬劍湖吧。
稍後,他們繞著瀑布形成的湖水走到峭壁對側,那裡是上山之路。
他見赤黃的峭壁上書有“暮海沉佛”四個大字,字字大氣磅礴,蒼勁有力。想起那沙彌曾言“暮海沉佛”四字乃雲隱寺開山鼻祖所創,留給後人印證功法,不禁凝神看了一會兒。
遠瞧那四個大字一筆一劃看似全無章法,卻又毫不含糊。無論是從整體看,還是拆開了看都給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似是萬里無雲晴朗透徹,卻暗雲潛聚風雨欲來。
這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就像是老道的符,面上不過幾筆線條勾勒,內裡卻暗含大道,玄之又玄。瞧了一會,不見端倪,寒凌江便跟著知一向山上走去。
雲隱諸峰既高且廣,不然也不會有“雲隱”之稱。其中東峰最為高聳,二人走得不慢。直至午後也才進入了雲層。
當年迦葉禪師於此創寺時,有兩宗之說。一宗為禪,修普度之法,修的是他人;一宗為法,修成佛之路,修的是自己。
但千百年下來,修習前者的人越來越少,以至一百年前禪宗再無傳人,自此消失在雲隱歷史的一隅。
禪宗隱沒,法宗卻日益強盛,特別是聖國設七脈以來,越來越多的修仙之士加入雲隱,其中不乏些有錢有勢的公子王孫被家人送來,得道昇仙什麼的不指望,但凡能學得一招半式也算是為家族爭光。
由此,雲隱失去了兩宗之名,卻換來了兩院之分,一為內,一位外。無關修為強弱,資質高低,外院一概為普通子弟,內院則要麼是公子候孫,要麼是大富大賈人家的寶貝。
兩院弟子修行方式不同,衣著不同,住宿不同,就連平日裡的齋飯也不相同,日漸形成的等級差異使得原本乾乾淨淨的佛家聖地也染上了層俗世之風。
再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山上陸續有弟子出現,他們一概穿著雲隱服飾,但有的衣著樸素,有的衣著鮮麗,有的衣服在歲月的淘洗下脫了色,有的衣服卻是金絲作線,黑玉為佩。
沒想到和尚廟裡簡簡單單一件衣服竟也可分出三六九等,浮誇之風可見一斑。
再走不遠,隱隱約約可見一角飛簷,和一面赤牆。走近方知其名為枯木堂,是供和尚參禪打坐之所。堂名取自和尚參禪應如枯木寂然不動之理。
因為寺裡和尚眾多,這枯木堂也修建的極大,一眼望去,堂內團浦竟有數千之眾。難以想象,若真這一堂之人齊齊誦經或是參禪該是何等的壯觀。
好半晌後他們才繞過枯木堂,繼續前行。而此時路上和尚已是眾多,大多都三五成群,竊竊私語。
寒凌江一路走來,看見不少和尚都如此模樣,說話時還特意用手遮住一邊,就像在談論什麼機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