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第1/2 頁)
崔珣聽罷,卻慘笑一聲:“不,他說的對,若非因為我,阿蠻根本不會遇到這種事,是我沒有保護好阿蠻,我愧對雲廷,不,不止雲廷,我愧對所有人。”
他腦海中,又想起啞僕比劃的那句話:“曹五郎的母親,不堪受辱,上吊而死。”
他指節攥的發白:“六年了,已經六年了,若這六年,我能給他們昭雪,他們的家人,也不會被這般欺侮,我真是,無用至極!”
崔珣此刻內心,已經極度痛苦,剛剛灌下的幾壺烈酒如今後勁上來,他頭腦愈發昏沉,趴在紫檀酒桌上喃喃道:“我救不了他們,救不了他們的家人,我也救不了我自己。”
李楹眼中含著晶瑩淚珠,她輕聲說道:“崔珣,你不要這樣,崔珣。”
崔珣伏在桌上,漆黑雙眸看著李楹,她臉龐清麗,如天上明月,他忽又喃喃說了句:“你也救不了我。”
說完之後,他便閉上眼睛,沉沉醉了過去,只是眼角,卻無聲地滑落下一滴淚水。
李楹並沒有聽懂崔珣最後那句話,她內心也被極度的痛苦所充盈,她沒有接觸過天威軍其他人,但她接觸過盛雲廷,接觸過盛阿蠻,盛家兄妹,一個忠君愛國,一個敢愛敢恨,但是他們的結局,卻一個比一個慘烈,而她,根本幫不了他們。
李楹心中,快要被滿滿的無力感壓垮,幾乎要無法呼吸,她只面對兩個人的血與淚就這般痛苦,崔珣卻是要面對整整五萬天威軍,以及他們家眷的血與淚,那他,該承受了多大的壓力,這六年的日日夜夜,他該如何痛苦?
李楹胡亂擦拭掉自己臉上淚痕,她看著酒醉的崔珣,他醉著的時候,也是眉頭微微皺起,彷彿夢中也有極度難受的夢魘折磨著他,他醉之前忽然說,李楹也救不了他,李楹雖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仍然伸出手,指尖輕輕拭去他眼角的淚水,她輕聲說道:“不,我一定會救你的。”
兩日後,國公府敲鑼打鼓,十里紅妝,去教坊迎娶了阿蠻。
這其實也是太后與聖人的意思,兩個四品官員為了一個妓女大打出手,而且這兩個四品官員,一個是天下高門之首的博陵崔氏,一個是當今聖人的表兄,簡直是丟人現眼,不但丟崔珣與沈闕兩個人的臉,更丟大周朝的臉,若傳到番邦屬國去,讓聖人的顏面何存?
按照左僕射盧裕民和右僕射崔頌清的意思,是要殺了阿蠻,以正清風,以儆效尤,盧崔兩派,分屬朝中兩大黨派,兩人都要殺了阿蠻,就等於群臣都贊同殺了阿蠻,聖人也有此等想法,不過敕旨將下之時,珠簾後的太后卻悠悠說了句:“兩個男人打架,倒要殺一個女人了事?”
眾人面面相覷,因為太后這句話,阿蠻的性命是暫且保住了,但左僕射盧裕民最是固執嚴肅,他說道:“先秦有西施用美人計葬送吳國江山,漢朝有貂蟬施美人計挑起董呂矛盾,自古紅顏最是禍水,盛阿蠻被崔珣和沈闕相爭後,名聲必定大噪,將來門庭若市,少不得還有其他官員效仿崔沈二人,長此以往,我大周朝堂還有寧日?”
殺不得,又放不得,群臣激烈爭論後,一致認為既然沈闕佔了阿蠻身子,那就讓他將這個紅顏禍水帶回家去,好生管束,對於一個教坊樂姬來說,能脫離賤籍,做國公的侍婢,算是她上輩子燒了高香了。
至於崔沈二人,應該一人罰一個月俸祿,以示懲戒。
群臣商榷出這種解決方案,崔頌清和盧裕民兩個宰相都表示同意,珠簾後,太后久久未語,良久,她才對站在簾後,烏泱泱的男人們意味深長說了句:“這天下的道理,都是諸君定的,筆墨紙硯,都在諸君手裡,諸君說盛阿蠻是禍水,她便是禍水。”
正當眾人揣摩她話中含意時,太后頓了頓,又道:“沈闕可以帶走盛阿蠻,但不是為婢,而是為妾,也不是一頂小轎,接回家去,而要十里紅妝,風風光光,迎娶進門。”
群臣譁然,哪有堂堂國公迎娶妓女為妾的,但群臣又轉念一想,迎娶妓女為妾,反正丟的是沈闕的臉,而沈闕驕橫跋扈,仗著是聖人的表兄,眼睛長在頭頂上,就沒看得起幾個人過,所以又何必為他的顏面再去向太后據理力爭?
聖人於是一道敕旨,將盛阿蠻賜給沈闕為妾,但讓所有人沒預料到的,沈闕歡歡喜喜接了旨,一點也不覺得難堪,還真的十里紅妝,風風光光,迎娶了盛阿蠻。
國公府納妾那日,接親的轎子敲鑼打鼓,經過了察事廳,李楹聽著屋外的鼓樂喧天,她皺了皺眉,阿蠻住在平康坊,沈闕住在安仁坊,按理來說,接親的轎子根本不會經過位於義寧坊的察事廳,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