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第1/2 頁)
阿蠻望著他,眸中閃過一絲詫異:“你來見我,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嗎?”
崔珣點頭,阿蠻更加不解:“既然太后和聖人都不想降罪沈闕,那你還冒著風險幫我?”
崔珣眼神漆黑如幽潭,教人看不出半點情緒:“你是在為雲廷伸冤,我不能不管。”
聽他提起兄長名姓,阿蠻咬牙,她忽問:“你既背叛了阿兄他們,為何又要為他的案子奔走?”
崔珣沒有言語,只道:“你隨金吾衛進去吧。”
他頓了頓,又加了句:“無需害怕。”
阿蠻面上神情極為複雜,她看著崔珣,腦海中不斷回憶著起她這三年來對他的譏諷侮辱,每次她以為他不會忍受的時候,他又偏偏忍下來了,他不是眾人口中殘暴陰狠的酷吏嗎?為何對她能容忍至此?他明明背叛了天威軍,選擇做一個苟且偷生的奸佞,又為何,寧願得罪太后和聖人,也要為她枉死的阿兄出頭?
他不怕太后一怒之下,要了他的性命麼?
所以,他真的那麼怕死嗎?
他真的選擇苟且偷生了嗎?
他真的背叛了阿兄和天威軍嗎?
阿蠻第一次,對自己深信不疑的東西,產生了懷疑。
紫宸殿中,小葉紫檀製成的御座雕刻精美,椅上鋪設著舒適軟墊,阿蠻生澀對御座上的聖人行了不標準的三跪九叩禮,才抬起頭,睹了眼聖人真顏。
只見聖人相貌秀雅,清俊如玉,的確像民間傳言的那般,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而太后容顏隱於珠簾後,她看不清楚,但太后早已還政,平日隱居蓬萊殿,非重要事宜不會出殿,想必這次是因為被告是其外甥,所以太后破例又掛起珠簾,坐鎮紫宸殿。
這兩人,乃是大周最高的主宰,是她以前畢生都難得一見的大人物,阿蠻跪伏在地上,手指緊張到幾近摳進烏木地板中,耳邊回想起崔珣那句“無需害怕”
,她漸漸安定心神,是的,她是來為阿兄伸冤的,她沒做錯事,她不需要害怕。
阿蠻叩首:“民婦盛阿蠻,叩見太后,叩見聖人。
隆興帝點了點頭,他聲音也和外表一樣,十分清雅:“盛阿蠻,你敲響登聞鼓,所告何人?”
“告沈國公沈闕。”
阿蠻語氣漸漸悲憤:“民婦要告他,殺了民婦的阿兄,天威軍虞侯盛雲廷!”
“你且細細道來。”
“今年寒食節,賞春宴,那是民婦第一次見到沈國公沈闕,賞春宴上,沈闕對民婦極盡羞辱,還說他這樣對民婦,都是因為民婦的阿兄盛雲廷。”
阿蠻說到這裡,本來意氣消沉的大理寺少卿盧淮忽抬起頭,他想起來了,原來殿上跪著的盛阿蠻,就是那日被沈闕羞辱的教坊琵琶姬,當時他看不下去沈闕羞辱阿蠻,想阻止,卻被好友王暄勸阻,他最後到底顧及叔父,沒再管那可憐樂姬,而是憤憤拂袖而去。
之後,便聽說崔珣在賞春宴為了那樂姬和沈闕起了衝突,沈闕吃了很大虧,思及此,盧淮神情痛苦,黯然低頭。
他不斷想著,崔珣都敢出頭,我怎麼連崔珣那個小人都不如呢?我的做人準則呢?我讀的聖賢書呢?我寫的犯法怠慢者,雖親必罰的對聯呢?我盧淮,到底配不配穿這一身官袍,做這個四品大理寺少卿?
盧淮心中痛苦交雜時,阿蠻繼續娓娓道來:“那時民婦就覺得很奇怪,民婦阿兄生前只是一個小小虞侯,沈闕貴為國公,何故對阿兄有那麼大的敵意?之後,沈闕汙了民婦清白,又納民婦為妾,在國公府時,他更屢次對民婦阿兄口出惡言,民婦疑慮之下,便決定隨他流放去嶺南,藉機尋找證據。”
聽到這時,國子監十名學子不由眼中都多了幾分敬佩神色,須知嶺南山高路遠,阿蠻又是一介弱女子,能為了阿兄復仇做到這種地步,的確可敬。
阿蠻:“民婦與沈闕到嶺南後,假意順從,取得他的信任,終於在一日將他灌醉後,他醉醺醺的說,對不起民婦,民婦問他,為何對不起民婦?他說,他殺了民婦阿兄。”
阿蠻想到那日沈闕酒醉時供述之詞,眼淚簌簌而下,她哽咽道:“沈闕說,六年前,民婦阿兄因天威軍被困,前來長安求援,途經長樂驛時,被他與裴觀嶽之妻王燃犀騙入驛中,亂刀砍死,屍首埋於通化門下,足足六年,才得以見天日……”
阿蠻已哭到不能自已,她重重叩首:“民婦阿兄死的冤枉!
求太后和聖人,緝拿沈闕,為民婦阿兄討一個公道!”
額頭磕到烏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