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第1/2 頁)
崔珣聽著,眸中神色冰涼,良久,他才道:“寫。”
一張白麻紙又寫完了,崔珣手指探入袖中,撫摸著五色錦荷囊,他道:“金禰,最後一件事,永安公主,是怎麼死的?”
金禰愕然,崔珣道:“三十年前,你是百騎司都尉,一切髒事都經了你手,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曉?”
“我……”
金禰猶豫了,他的確知曉,但是他根本不敢說,他怕說了,他會比現在下場更悽慘。
崔珣悠悠道:“你找上我伯父,他則給了你一張過所保命,他向來剛直不阿,為何會幫你這個叛國之徒?唯一的解釋就是,你手握他的把柄,但到底是何把柄
,能讓他背棄原則,選擇幫你?”
他頓了頓,又道:“除非那把柄,是他所需維護之人的把柄,他此生,最敬佩、最忠心的人,不用我說,你也知道。”
金禰張了張口,他沒敢說出來,但是那兩個字,崔珣和他都心知肚明。
金禰終於喘著氣,道:“崔少卿,你要為天威軍翻案也就罷了,你還要查永安公主的案子?恕我直言,你縱然有九條命,也不夠死的。”
崔珣輕笑一聲:“那又怎樣?”
金禰喃喃道:“你真是瘋了。”
崔珣攥著袖中荷囊,他淡淡道:“所以你招是不招?”
“我就算招了,你又能如何?莫非你想用此事去要挾太后,要挾崔頌清?”
想到太后的狠辣,金禰忽奇異笑了:“若你這般做了,我看崔少卿的結局,會比我還慘不忍睹。”
崔珣只道:“若你再不招,我讓你現在就慘不忍睹。”
金禰打了個寒顫,他不甘道:“既然崔少卿已經猜出來了,何必還要我招呢?”
崔珣抬眸,涼涼看了他一眼,金禰頓時寒毛都豎起來了,他不敢再多言,只能道:“一切如同崔少卿猜的那樣。”
他從牙縫擠出三個字:“是……先帝。”
三十年前,金禰還是大周百騎司都尉,這是太昌帝設立的專門監視百官的官衙,金禰當時不過二十餘歲,他出身低微,得到太昌帝如此重用,自然恨不得馬上做出一番成績出來,不負太昌帝所託。
他手下暗探晝夜監聽百官,一份份諜報遞到太昌帝案頭,他從這些諜報中,也知曉太昌帝一意孤行,推行新政,而百官大多出身世家,對太昌帝極為不滿,更有甚者,還連絡諸王,預謀將太昌帝趕下帝位。
但還好,尚書右僕射崔頌清,雖出身博陵崔氏,卻一直堅定支援太昌帝與新政,崔頌清曾說:“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不是世家之天下,如今門閥掌權,固步自封,又有突厥虎視眈眈,若堅持士庶之分,遲早再次上演五胡亂華的慘劇,到時,我等漢人,便為豬羊,悔之晚矣。”
可崔頌清的大聲疾呼,只得到百官的漠然視之,新政步履維艱,金禰見狀,於是建議太昌帝道:“聖人,如今十六衛都忠於聖人,兵權在手,誰不聽話,殺了便是,何苦跟這些不識好歹之人苦苦糾纏?”
崔頌清白了他一眼,崔頌清彼時也不過二十餘歲,正是年輕氣盛的年紀,他向來看不起金禰,於是諷刺道:“殺一個人好辦,殺十個人也好辦,但能將這天下的官員都殺了嗎?而且,殺他們,用什麼藉口?說他們反對新政嗎?新政成敗,尚未可知,擅殺諫臣,只會讓聖人落下個暴虐無道的惡名,世家要除,但不能以這種方式除。”
崔頌清看不上金禰,金禰也看不上他,在他看來,崔頌清就是酸腐儒臣,思慮太多,金禰哼道:“婦人之仁。”
崔頌清不耐道:“金都尉,你有沒有想過,殺人固然是最容易的法子,可殺之後呢?若世家以此為藉口,聯合諸王謀反,你覺得,百姓會支援誰呢?他們是會支援虛無縹緲的新政,還是會支援擅殺諫臣的皇帝?都不會。
這世上,得人心者,方能得天下,而不是一味靠殺戮解決問題。”
金禰想反駁,但是太昌帝卻制止了他們的衝突,太昌帝顯然是支援崔頌清的,他喝令金禰退下,金禰悻悻離開時,聽到崔頌清和太昌帝說:“需要一個契機。”
而這個契機,很快就來了。
金禰的百騎司,探聽到了駙馬鄭筠酒醉時,提及永安公主,面有鬱郁神色,言談間,似想對公主不利。
當金禰將此事密報給太昌帝,太昌帝勃然大怒,金禰從未見過太昌帝生過這麼大的氣,他召來崔頌清,商榷對鄭筠的處置,當日太昌帝額上青筋直冒,手握帝王劍,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