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第1/2 頁)
裴觀嶽哼了聲:“若換太后掌權,盧相公家的千里馬不但做不成宰輔,連性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盧裕民面色陰沉起來,裴觀嶽又道:“盧相公想必也是憂心這點,才會今日踏入我裴府吧,否則,六年來嫌棄到從未踏入一步。”
盧裕民皺眉:“裴尚書,如今不是掀舊賬的時候,今日的事,裴尚書想必也聽說了,待沈闕被鎖拿長安,六年前的舊賬難保不會被翻出來,至少,盛阿蠻控訴的,還有裴尚書的妻子王娘子,就算王娘子死了,順藤摸瓜,裴尚書你也脫不了干係。”
聽到此言,裴觀嶽也斂起笑意:“說到底,今日沒有崔珣的推波助瀾,盛阿蠻也成功不了。”
提起崔珣,兩人都神情不快,裴觀嶽恨恨道:“真是條瘋狗,咬了幾年都不放。”
他放下白瓷茶盞,忽道:“盧相公,有件事情,你不覺得奇怪嗎?”
“何事?”
“崔珣日前被關在府中,由大理寺看管,僕從也全被驅逐,照理說,他和外界聯絡早斷,那他是怎麼識破我的計策,進而黃雀在後的?”
盧裕民也百思不得其解:“誰知道?跟見了鬼一樣。”
裴觀嶽一拍桌子:“對,我就覺得,跟見了鬼一樣。”
盧裕民疑惑,裴觀嶽道:“人不能出去,鬼總能出去吧?而且還有一件事,沈闕被流放前,不是在賞春宴和崔珣起衝突了麼?沈闕跟我嚷嚷他遇了鬼,我那時只覺得是他這個廢物打不過崔珣,才找的說辭,於是隨意給他敷衍過去了,如今看來,沈闕倒未必是虛言。”
盧裕民神色凝重起來,但他從來不相信世間有鬼,更不像裴觀嶽那樣喜好養道士和尚,於是道:“怪力亂神之事,未必可信。”
裴觀嶽沒有反駁,只是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是不是怪力亂神,一探便知。”
崔府的書房中,邢窯白瓷燈燃著暗紅色火焰,李楹研著墨,一邊研,一邊打哈欠,崔珣莞爾,他放下手中雀頭筆:“你若是乏了,就先去睡吧。”
李楹揉了揉眼睛,不服氣道:“不行,我答應了為你研墨,就不能食言。”
“以前研過嗎?”
“給阿耶……”
李楹忽住了口,她這輩子都不想提起阿耶了。
崔珣抿了抿唇,他從李楹處取過石渠硯:“我自己研吧。”
他握住松煙墨錠,於硯臺上倒入少許清水,姿勢優雅,快慢適中,李楹托腮看著,她忽問道:“阿蠻這次狀告沈闕,如果成功,能不能讓天威軍一案重審啊?”
崔珣研磨的手略微停了停,他垂眸,然後繼續研墨:“天威軍一案,牽扯太多,並非是想重審就能重審的。”
“牽扯什麼?”
崔珣沉吟,因此事涉及李楹最親近的兩個人,所以他小心斟酌了下言辭,儘量用最緩和的語言說道:“聖人因為天威軍一案得以歸政,他定然不想重審,而太后,她因為天威軍一案被迫隱居蓬萊殿,如果她提出重審,百姓一定會認為她是想舊事重提,奪聖人的權,所以她不會主動要求。”
李楹聽罷,有些悵然,說到底,就是為了權力二字,到底權力有什麼魔力,能讓母子猜忌至此?
她想起之前崔珣說阿弟“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想必他對阿弟已有不滿之意,但,阿弟是皇帝,兩人關係鬧太僵的話,倒黴的一定是崔珣,她很想緩和一下他們關係,於是道:“阿弟因為天威軍一案得以歸政,那你說,案情真相,他知不知情呢?”
崔珣微微擰眉,他沒有回答,反而問她:“你覺得呢?”
李楹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她立刻道:“我覺得阿弟不知情。”
她解釋著:“天威軍是大周最精銳的軍隊,關內道六州是大周的領土,六州百姓是阿弟的子民,他如果知情的話,怎麼會願意葬送最精銳的軍隊呢?又怎麼會願意將領土和子民送給突厥踐踏呢?而且,在地府的時候,郭帥也說,那張逼他出兵的敕令,是假的。
盧裕民是阿弟的老師,阿弟最是信任他,一定是他偽造了敕令。”
崔珣聽罷,不置可否,但迎上李楹期盼雙眸,他還是垂眸道:“嗯,你說的對,聖人應是不知情的。”
李楹心中鬆了一口氣,她又想到什麼,忽說道:“那你明知道阿孃和阿弟都不想重查天威軍一案,你還堅持這麼多年?”
崔珣已經研好了墨,石渠硯中墨汁濃淡相宜,淡淡墨香瀰漫於整個書房,他執起雀頭筆,手腕傷痕深可見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