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1/2 頁)
更何況,崔珣這刑罰,是為她而受的。
李楹顫抖著伸出手,想先將崔珣的衣衫脫下,但本昏昏沉沉的崔珣卻忽抓住她的手,他手腕綿軟無力,李楹輕飄飄就能掙脫,可她沒有掙脫,只是跟崔珣解釋:“我要給你脫下衣衫,不然無法治傷。”
“不用。”
崔珣氣若游絲,低低說著。
李楹急了:“什麼不用?再不治傷,你就死了。”
“死不了……”
李楹簡直要氣笑了,都被打到奄奄一息了,還跟她說死不了了,她頓了頓,說:“崔珣,你不就是不想被人看到你身上舊傷嗎?我在上元節那日就看過了,既然看了第一次,那看第二次,也沒什麼吧?”
崔珣聽後,沒再說話,只是微弱喘息著,抓住李楹手腕的手也更加無力,李楹有些無奈,這個人有時候自尊心強的不合時宜,她放緩語氣:“崔珣,你放心,只有我看到,不會有第二個人看到。”
崔珣終於願意放了她的手,他將臉埋入絲質繡枕中,不再說話,李楹抿唇,她小心褪下崔珣上身衣衫,其實那衣衫被打的破爛不堪,都不用怎麼費勁就扯了下來,剛一扯下,李楹就更覺得頭暈目眩,崔珣背上是新傷疊舊傷,醜陋傷痕跟蛛網一般,密密麻麻爬滿了整片肌膚,濃烈血腥味撲鼻而來,李楹實在不忍直視,她撇過頭,定了定心神,然後拿起案几上銅盆裡的白色絹布,溼了清水,擰乾,準備擦拭他血肉模糊的傷口。
絹布剛一碰到崔珣傷口,崔珣就疼的微微抽搐,李楹有些慌了,她說道:“我儘量輕點。”
崔珣臉埋在繡枕中,一點聲音也無,也不知道是聽到還沒聽到,李楹抿著唇,儘可能地放輕動作,以免讓崔珣更加痛苦,她擦拭到後來,已經滿頭是汗,崔珣愣是一聲沒吭,只是輕輕顫抖的身體還是洩露了他身體的極度疼痛。
銅盆中的清水已經變成了血水,李楹連換了好幾盆水,才將崔珣背上猙獰傷口擦拭完,她擦了把額上的汗,抬頭一看,崔珣連鬢角都浸透細密汗珠,本就煞白的臉色更加煞白,趴著的絲質繡枕已經被汗溼了一片,李楹抿唇,她低頭清洗著他背上最後一道傷口:“疼的話,就喊出來。”
崔珣沒說話,不知道是暈著還是醒著,李楹又道:“沒必要這樣忍著,傷身體。”
崔珣依舊沒說話,正當李楹以為他不會回答她時,他卻氣弱聲低說了句:“喊出來,給誰聽呢?”
李楹怔住,崔珣說完這句話後,又沒再說話了,李楹卻明白他的意思,若他慘極呼痛,憎惡他的人反而會拍手稱快,只有關心他的人會心疼關切,但崔珣如今,人人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這世上哪還有關心他的人啊?
她心情複雜的看著他,他兩片肩胛骨凸起,伶仃如病鶴,明明是聲名狼藉的奸佞,卻有時候孤零零的像天地間只有他一人一般,李楹擰了把白色絹布,低眸說道:“給我聽吧。”
崔珣手指,微不可見的顫抖了下,良久,他才啞聲說了句:“你不是很恨我嗎?”
“是恨你。”
李楹洗著血染紅的絹布:“任何人遇到我的事,都會恨你。”
崔珣沒有說話,李楹洗好絹布,搭在銅盆邊,她拿起醫師藥匣中的銀針,小心在油燈火苗中烤到通紅:“但你這次,是為我受過,我就算再恨你,也不能不管你。”
她拿著滾燙的銀針:“我要給你挑傷口裡的布屑了,疼的話,喊出來。”
烤到炙熱的銀針剛觸碰到血肉,崔珣就疼到眼前一片漆黑,這無異於一場烙刑,清瘦腰間也疼出一層薄薄汗珠,李楹抿唇,她繼續輕輕從血肉中挑出碎屑:“崔珣,是不是很疼?”
崔珣昏昏沉沉,無意識的從嘴中說出:“疼……”
“就這樣說出來吧。”
李楹輕聲道:“說出來,就好多了。”
她聲音輕柔如春風,崔珣伏在繡枕中,枕上已不知是疼出的汗還是疼出的淚,喉嚨也不由自主低啞說了句:“很疼……”
李楹挑針的動作滯了滯,她垂眸,過了片刻,她忽輕言道:“對不住。”
崔珣因為銀針挑入血肉的劇痛,冷汗不斷從額上滲出,他意識逐漸渙散,但在聽到李楹這句話時,還是半昏半醒問了聲:“為何……”
為何……要向這個害她的人致歉?
“你成了這副模樣,是我的過錯。”
李楹道:“我不知道阿孃會將你責罰掉半條命。”
如今她倒是有些理解崔珣一開始為什麼並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