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第1/2 頁)
伯侄相對無言,他只能落寞離去,他跨出房門的那一刻,崔珣忽叫住了他,他平靜道:“伯父,以後新政和百姓,還需伯父勞神。”
崔頌清一時之間,心中萬般滋味,他看著崔珣,默默點了點頭,然後才轉身離去。
崔頌清走後,一直呆在軒窗邊的李楹才走上前來,坐到崔珣榻前。
李楹強行在太后面前現出形體,這次比王燃犀那次還要重創於她,若非有佛頂舍利護住心脈,只怕她難逃魂飛魄散。
饒是如此,李楹還是元氣大傷,她已經沒有辦法在白日行走了,只能在夜間出沒,或者一直呆在室內,她輕輕拉起崔珣用絹布包裹的手指:“我給你換藥。”
崔珣頷首,李楹解開絹布,曾經那雙極為漂亮的手,關節都變了形,以一種極為醜陋的樣子扭曲著,這雙手,沒辦法再恢復到從前了,崔珣盯著自己手指,笑了笑:“不好看了。”
“沒有,很好看。”
李楹小心給他腫脹的手指上著藥:“是我心裡,最好看的一雙手。”
上完藥後,她又小心用乾淨的絹布將傷口裹起,她這次裹的有些厚,手指連彎曲都沒辦法彎曲,崔珣無奈道:“這樣,怎麼喝藥?”
“我餵你啊。”
李楹很自然道:“你出大理寺後,不都是我餵你麼?”
崔珣一笑,他主動將李楹攬入懷中,李楹靠在他懷裡,她用手去丈量他的脊背:“又瘦了。”
他已經瘦到兩片肩胛骨突出,如同一隻快要消失的病鶴般脆弱,整個人面色是極為病態的蒼白,每日喝下的十幾副湯藥根本沒讓他身體好上多少,
之前靈虛山人說他餘壽不過十載,服用虎狼之藥的話,餘壽最多五載,但如今再經這一遭酷刑折磨,李楹根本不敢去想,他到底還能活多久。
她在他懷中仰起頭,眼睛溼漉漉的,去親他的唇,崔珣回應著她的吻,兩人輕輕碰著彼此的唇瓣,這個吻,既不激烈,也沒有更深的接觸,只是帶著對彼此最純粹的溫柔和眷戀,相互纏綿著。
一吻作罷,崔珣輕輕親了下李楹的眼睛,說道:“太后把荷囊還給我了。”
是託盧淮拿給他的,這也代表著,太后認可了他。
除此之外,太后還派了御醫診治,並賜珍貴藥材無數,李楹用手繞了一綹他的墨髮,趴在他懷中,說道:“阿孃以前不喜歡你,但是現在,她應該對你改觀了。”
“她讓盧淮帶話,託我好好照顧荷囊的主人。”
李楹無奈,她點了點他身上到處裹著的白色絹布:“你這樣子,能照顧誰呀?”
崔珣咳了兩聲,微微笑道:“母親總是會偏心自己女兒的。”
太后向來不沉迷黃老之術,不豢養道人方士,如今卻在全國遍訪高人,想必,是存著再見李楹的心思。
李楹卻道:“我以後,沒有辦法再見阿孃了。”
即使不現出身形,像當初在法門寺佛塔前見她那樣,都不行了。
崔珣問:“為何?”
“阿孃身上,有龍氣。”
龍氣,是帝王才有的,而帝王有龍氣護體,鬼魂根本近身不得。
這也是李楹這次為何傷得格外重的原因。
李楹臉色也蒼白的可怕,她病懨懨地伏在崔珣懷中,輕聲道:“或許不久後,阿孃就要逼小皇帝禪讓,自己登基了。”
經此一事,太后大概意識到了,帝位在別人的手中,永遠沒有在自己手中來的可靠,她不想再經歷第二個隆興帝了,為了和她奪權,以疆土和百姓作為代價,以致於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朝堂上下烏煙瘴氣。
隆興帝能夠有本事和她奪權,能夠讓盧裕民等人死心塌地跟隨他,無非是佔了個皇帝的名義,在世人心目中,皇帝理所當然大權獨攬,太后理所當然退居後宮,否則就是牝雞司晨,越俎代庖。
既然皇帝的名義這般好用,那不如自己成為皇帝,以受命於天的幌子,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時代。
只不過,大周開國以來,還從未有過女帝,這條登基之路,必然險阻重重。
崔珣訝了下,很快,面色重新恢復平靜,他道:“你阿孃能做到的。”
能從一個連鞋都穿不起的商戶女成為至高無上的太后,讓文武大臣對其言聽計從,也能狠下心腸,殺了出賣國家的兒子,謀略、手段、心計,大義,她樣樣都有,自然也可以從太后變為古往今來第一位女帝。
但是,成為女帝之前,太后還需要積攢不世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