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第1/3 頁)
聖上毫髮無損地出現那刻,嚴況反而十分淡定。
官員列隊雁行,他悄然無聲地放慢腳步躬身退下……這刻,聖上拈香祈神,帷幄大帳之間闃寂,頭頂尖喙利爪的畜生盤桓在頭頂,高鳴振翅,像是聖上的雙眼注視著他,一陣蝕骨的寒涼自脊背竄上後腦勺。
約莫半刻鐘,遣去的小廝回來了,見著嚴況畏首畏尾:
“老、老爺……”
嚴瑞失蹤,聖上毫髮無傷,此時便是再大的噩耗,嚴況也覺得猶如牛毛細雨,不值一提:
“說。”
小廝“撲通”
跪下,以目視地:“老爺……緒、緒王爺回說是身子抱恙,不見外人,此時已經稟明瞭聖上,先行回京修養了。”
嚴況閉了閉眼,又逼問:“除此之外……緒王爺就沒再說什麼?”
小廝回道:“小人被人攔著,沒見著緒王爺,是王爺身邊的何夜傳的話,”
他想了想,“除此之外,緒王爺確實,確實沒再說什麼……”
“好了!”
嚴況不忍聽他說完,揮手打斷……負手而立,抬眼透過樹縫望無邊的天穹,卻被密密匝匝的樹枝阻擋,只窺見一條條細縫,天光流瀉。
……並不明亮,反而像是張沉在水底多年,陰暗潮溼的大網鋪天蓋地,壓得人喘不過氣。
嚴況道:“你去吧。”
小廝抬眼偷瞧主子,一眼恍惚,紫袍玉帶好似蒙塵,顯得十分舊,胸前錦雞補子,五彩繡線黯然失色……不過片刻,主子好像突然老了十歲。
“是。”
他退下,走了老遠回身看,主子成了蜉蝣般的一小點,還立在原地,頭頂蔥蘢樹枝組成一張大網,又像只渾身長滿手的怪物。
小廝冷不丁抖了下,罵道今秋真他孃的冷。
……
馬蹄踩過枯草落葉,沈青霽信馬由韁,身後跟著侍從何夜,幾個腰配直刀的殿前司軍士,一行人行在圍場林中。
何夜遞上鹿骨扳指:“王爺。”
白木的軟弓,蘆葦輕箭,沈青霽接過扳指戴上,扣弦後拉試了試:
“嚴況回去了?”
五十米開外一隻野兔在枯草間蹦走,何夜壓低聲音:
“是,屬下打發了那小廝回去,嚴況便借拖身子不適回了帳子再未出來過……小人瞧著大概是不會再來糾纏王爺了。”
沈青霽冷笑了聲:“他既能狗急跳牆蠢到給沈弱流下毒,就合該想到有這麼一天。”
抬腿下馬,幾個殿前司軍士屏息停立原地,何夜捧著箭袋緊隨其後,遞上一隻輕巧箭支,欲言又止……
“說!”
沈青霽並不看他,雙手持弓瞄準那隻絲毫未察覺到危險的野兔。
何夜拱了下手,以目視地:“王爺,屬下怕嚴況逼急了倒戈聖上,對您不利。”
沈青霽這刻睨了他一眼,放下弓:“沈弱流是想搬倒我不假,但身為天子猜忌多疑是他與身俱來,無法摒棄的缺點。”
他眼神挪開,投向遠處,
“……嚴況背叛了我再倒戈他,他怎麼可能不猜忌這是不是我設下的圈套,何況一個要殺自己的人,你以為沈弱流會容得下他?”
被這句話點醒,何夜怔了怔:“……是屬下多慮了。”
沈青霽沒說什麼,鹿骨扳指搭上箭弦,四下寂靜:
“年底各州府官入京清算,寫信告訴姚雲江,把喆徽的屁股給我擦乾淨了再回京,若真叫徐攸抓到了什麼,本王幫不了他!”
“是。”
何夜低聲應道。
蘆葦輕箭,箭頭直指野兔左眼,沈青霽復又挽弓,抬手示意身後人屏息凝神……風過,一片硃紅色樹葉飄然落下。
“咻”
——沈青霽兩指一鬆,箭離弦撕裂風,刺穿落葉,飛釘向野兔左眼,卻在近寸處,一隻海東青俯衝而下,鐵鉤利爪洞穿野兔喉嚨,攫住。
箭尖偏失半寸,釘入地面……那海東青已然振翅而起,地面上滿是血。
一瞬之間。
“沒眼色的畜生!”
沈青霽怒不可遏,挽弓搭箭,一支一支射向那隻畜生。
軟弓不比角弓。
……幾片無足輕重的羽毛飄然落地。
那隻畜生盤旋頭頂挑釁似的長鳴,飛遠了。
盤旋幾轉後落在大帳前的鷹架上梳理翅羽。
帳內,沈弱流展臂,福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