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第1/3 頁)
青霽大步跨進行邸大門,一腳踹翻了簷下一盆秋海棠:“這便是他嚴況辦的好差?!”
瓷盆頃刻碎裂,瓊枝散亂,殘紅委地,沈青霽面色陰沉得滴水:“……本王還道他有多大的能耐,竟連這點事都辦得拖泥帶水!”
主子發火,迴廊下來往小廝丫頭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隨從何夜眼神示意,小丫頭機靈,趕忙將地上碎片收拾乾淨。
“王爺息怒。”
何夜揮手,示意一干侍從下去:“嚴大人此回確實不周全,聖上那邊只怕已經開始查了。”
“王爺,”
主僕兩人往書房去,何夜察言觀色,“咱們……可要幫他這回?”
沈青霽頓步:“幫他?”
冷笑了一聲,陰惻惻的,“嚴氏父子屢次攀扯本王,本王未被他們拖下水已是萬幸,這等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本王留著何用!”
何夜低眉:“是,屬下考慮不周。”
進了書房,沈青霽抬了抬手,何夜意會,召來侍女為他更衣梳洗,沈青霽微微閉著雙眼,換了親王補服,侍女退出門外,何夜親侍他豎金冠。
這刻,沈青霽睜開雙眼:“今日祭祀事宜是由誰督管的?”
何夜不明其意,想了想:“按禮制是由鴻臚寺管。”
“本王記得鴻臚寺卿與嚴況師出同門,還是同鄉……”
沈青霽冷笑,“這水既然已經渾了,本王也不介意將它攪得再渾些。”
行邸斜對建春宮……飛簷重重,朱瞢碧瓦,銅鐘三響,飛鳥自林間驚起,飛向無邊的天幕,鳴聲遼遠,金風颯颯,與之其鳴。
沈青霽透窗遙望,微眯眼:“沈弱流今日不是要射鹿祭祀……”
他凝向何夜,眼底閃過一絲狠戾,“你去辦!”
……
明黃帷幄隨風鼓張,華蓋亭亭,殿前司披堅執銳,往來輻輳,將整個圍場圍得猶如鐵桶。
內閣,都察院,郢都各部衙門堂官,文者紫袍玉帶,武將勁衣短袍……胸前各色補子,刺飛禽走獸,目光炯炯。
未及辰時,大小几百號人便於圍場中部按禮制肅立,恭候聖駕。
可辰時已過半刻鐘,聖上遙遙未見,竟連緒王殿下都不覓行蹤,派去詢問的人被拒之門外,什麼訊息也沒有,亦無人來通傳。
眾官未免心中打鼓。
右都御史嚴況身為都察院首官,按禮制站行三……然嚴大人今日躲在人群間,神色惶惶,猶如掛霜的茄子。
旁側一官員與他關係尚可,便悄聲道:“嚴大人?”
嚴況嚇了一跳,心幾乎跳出胸口,嚥了口唾沫:“哦哦,侍郎請講。”
那官員心下奇怪,揣著袖子:“哎,下官瞧嚴大人臉色發白,許是身子不舒服?”
唾沫浸潤乾裂的嘴唇,嚴況目光逡巡一圈,定定神,扯出個笑:
“手頭幾件要案耽擱了時辰,許是未進朝食的緣故罷。”
那官員瞭然,站了這麼會兒了,除內閣幾個年紀大的首輔受聖上特赦有資格坐外,他們這些各衙門堂官可就沒那麼好的福氣了。
武將便罷,這些個文官哪個不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嘴上不抱怨,心裡多有不忿。
“嚴大人為我大梁披肝瀝膽,宵衣旰食,下官自愧不如。”
周圍亂糟糟的,大臣們議論紛紛,那官員揣緊袖子,尋了話來說,
“哎……”
四下看了一圈,那官員湊過來,壓低聲音,“嚴大人可聽說了?聖上昨夜突發急症,不大好呢!”
嚴況嘴角鬍子顫顫巍巍:“哦?”
“嗨!”
那官員見他神色疑惑,嘆了一氣,聲音愈發低:“聽說今早晨還詔了太醫署的李太醫去……都這個時辰了,也無人來通傳一聲,緒王殿下那頭也沒響動。”
攤攤手:“你說這算什麼事兒?”
嚴況提著一口氣:“這訊息可靠?”
“殿前司的人透的底,能不可靠嗎?”
那官員站直,悠悠道。
嚴況默了默……眼前與他搭話的這個,是緒王的人,多半是把他當成朋黨了,才說這些。
突然,他猛地回神,抓著那官員逼問:“侍郎可知,聖上只是急病?”
那官員被他一驚一乍嚇得夠嗆,面露難色:“這……這我倒不知。”
不過這片刻,嚴況的心境大起大落,此時已經瀕臨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