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第1/2 頁)
一縷微弱的光透過賬頂落於床榻之上……獸皮毯子動了動。
沈弱流醒來時,身處一間簡易牙帳內,篷布上刺著黑色的猛獸圖案,榻側一把太師椅,椅背上搭著緗色暗紋錦袍。
他的衣服。
獸皮毯很粗糙,沈弱流渾身空蕩蕩的,裡衣和外袍一齊搭在椅背上,他的中襯和一件不知誰的玄色素衣枕在頭下。
他動不了,渾身痠痛,腦袋脹痛欲裂,放在熱水裡煮似的。
誰脫了他的衣服?這又是哪裡?
顯然不是金風殿。
沈弱流盯著帳頂發愣,許久後攢出一點力氣,遍佈青紫的手臂撐著床沿起身,獸皮毯子滑落,露出白嫩肌膚上猙獰的紅痕。
沒一處是好的。
他垂眸……這是怎麼了?
握拳捶太陽穴,想不起來。
最後的記憶是婢女送來的甜羹,跳躍的燭火,他很冷……再後來,他渾身滾燙,好像在騎在馬背上顛上顛下,帳頂的猛獸圖案猛烈地晃動……
細碎的畫面連不成一段完整的記憶,太陽穴傳來一陣陣猛烈的疼痛,像是竹篾扎進十指似的鑽心。
額頭上一圈冷汗,沈弱流擰眉,緩緩套上了中衫,撐著床沿赤腳落地,白生生的腿上也沒一處好的地方,大腿尤甚。
雙腿軟得跟麵條似的,沈弱流以一種極其不雅的姿勢一瘸一拐地往門口挪動,腦中諸多疑問。
指尖將要撩開帳簾,卻聽外面傳來一陣喧譁。
他一怔,那聲音隔得很遠,耳朵裡像是堵了一層什麼東西,聽不真切。
兩個男子正在爭論。
隱隱約約有幾句“送回去”
“不收”
……其中一個像是被逼急了,語氣十分不耐煩,沈弱流貼近帳簾,聽見一陣甲冑和鐵器碰撞的清脆響音。
那男子向營帳來了,高聲說了句:“……殺了!”
沈弱流猛地後退幾步,腿間劇痛,差點摔倒。
要殺他?!
想殺他的人不在少數,沈弱流首先想到了緒王,他的九皇叔。
但很快他將緒王排除在外……沈青霽不會殺他,至少不能親手殺他,否則便是殘殺血親的叛黨,天下人人得而誅之。
即便坐了皇位也不穩。
除了緒王……還有誰?
來人步子很急,聲音越來越近。
沈弱流已經來不及多想了,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逃!
他不能就這麼任人宰割。
怎麼逃?
沈弱流屏息,詳細觀察這間牙帳……搭得潦草,新伐的木頭支起架子,覆蓋篷布,馬鬃繩子拉緊。
附近應該有樹林,若是能逃進樹林,他們就再難追上來。
腳步聲愈發逼近,沈弱流不敢再猶豫,從太師椅背上抓過外袍,將篷布生扯開一條半人寬的縫隙,俯身鑽了出去……外面是半人高的秋草,再遠處,起伏的丘陵,褚黃色樹林濛濛茸茸。
簾帳掀開一角,沈弱流的身影正好匿入茂密秋草……
*
“送不回去?送不回去就殺了!”
霍洄霄不耐煩地擰眉。
孃的,睡錯人了!
那輛馬車送來了兩個滿頭珠翠的美人,嫋嫋婷婷地站著,靛藍色裙幅柔似煙霧,朱唇凝脂,滿身脂粉香……這會兒卻抱著琵琶哭得鼻尖通紅。
這兩人原才是張琳送來的。
昨夜與人荒唐整夜,霍洄霄這時候卻連躺在他帳裡的人究竟是誰都不知道。
他讓牙斯把人和東西親自送回宴城去,豈料張琳那個老匹夫早料到了,對人下了死命令,不伺候好世子爺,回去發賣充作下等奴婢。
愣頭青牙斯見兩個小娘嚇得梨花帶雨,不好意思動粗,問霍洄霄怎麼辦。
怎麼辦?
他能怎麼辦,帳子裡的人還睡著呢,他連人家是誰都不知道,就做了那等事……
兩個美人低聲啜泣,其中一個略膽大,纖細的皓腕菟絲子似的攀霍洄霄,袖幅帶來一股香風:
“世子爺,奴仰慕世子爺,願意留在供世子爺身邊供您驅使,求您、求您別送奴回去!”
說話時,一雙美眸蓄滿淚水,我見猶憐,恨不得叫人摟進懷裡好好哄哄。
聲色場子出來的人,曉得男人最吃這套。
攀上北境王世子,即便是個無名無分的通房小妾,也抵過她們在那澧水畫舫上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