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第1/3 頁)
迎秋宴設在建春宮正殿清絲殿。
殿四面無牆,皆設格子門,春夏季格子門洞開,四面清風徐來;秋冬天寒,便只留正門,四角置火籠。
群臣們早早就到了,御座珠簾後空無一人,方才有小黃門來報,說聖上身子不適,會稍晚些來,叫眾卿自行安置。
可有人心裡明鏡似的,聖上這哪是身子不適,分明是見緒王在,躲著呢。
群臣議論紛紛,目光皆朝向御座右側。
緒王沈青霽玄色圓領袍,四爪團龍補子,神色陰鬱:“聖上既然身子不好,各位便自行開宴吧,免得拂了聖意。”
在座大臣互相交換眼神,皆遲疑不定。
聖上未到,做臣子怎可自行宴飲?
這……這實乃大不敬啊!
案側侍女拿起銀酒注,將銀盞斟滿奉上,緒王一飲而盡,“好酒!”
又招呼侍女給群臣斟上,笑道:
“南地進的荔枝酒,風味獨特,可不是什麼人都有口福的,聖上慷慨,諸位嚐嚐吧!”
多數大臣互相看了看,執杯起身恭祝,極少數的,坐著不動,冷眼看席間一派阿諛奉承,心道這緒王也太過猖狂,竟是絲毫不將陛下放在眼裡!
想來也正常,當年先皇龍馭上賓緒王爺權勢滔天,今上年幼,還是他扶著上位的,即便這兩年今上開始勤政,頗有與緒王分庭抗禮之勢,卻總歸根基不穩。
這大梁的多數權柄,還是在緒王手裡。
這時銅磬鳴響,殿外行來一隊小黃門,侍立殿門兩側。
群臣頓時噤聲。
鑾駕停在殿門口,聖上披著雪貂毛大氅,由內侍福元伺候著進殿,“朕身子不適,來晚了些。”
“臣等恭請聖安。”
群臣即刻跪下叩首。
沈弱流上了御座,解開大氅,含笑抬了下手,“不必多禮。”
目光落向右下坐得四平八穩的緒王,
“皇叔安好?”
沈青霽就跟剛回神似的,站起來敷衍地頷首,“聖上恕罪,這酒勁頗大,臣貪了幾杯,有些醉了。”
沈弱流笑得滴水不漏,“皇叔見外,既是醉了便不講究這些虛禮……福元,去扶皇叔坐下。”
聽聞此言,群臣心驚膽顫。
福元,那可是親侍聖上的人,誰敢叫他伺候。
沈青霽笑了聲,“聖上抬舉,福元公公可是親侍您的人,臣如何敢受。”
嘴上說著不敢受,卻仍舊站得四平八穩。
“一個奴婢而已……”
沈弱流執杯捱到唇邊,後仰靠著龍椅,半垂眸道:“這大梁的天下日後還得仰仗皇叔您吶。”
話音剛落,殿上一片闃然。
福元看了看席間勢頭,忙把聖上的大氅遞給後面小黃門,自個一壁下去,一壁道:“緒王殿下小心,奴婢來扶您。”
沈青霽抬手擋開,隔著琉璃珠簾直直看著御案後的沈弱流……良久後,笑了聲:
“一國安定靠的是君主聖明,我大梁的君主只有聖上您。
還望聖上謹言,莫叫有心人聽去妄加揣測……”
他瞧了一眼沈弱流,
“離間你我‘叔侄情誼’。”
語畢,沈青霽撩起玄袍伏低叩首:“臣等無能,聖上恕罪!”
群臣緊隨其後,烏壓壓跪倒一片,氣勢咄咄逼人:“臣等無能,聖上恕罪!”
靜得落針可聞。
沈弱流慢條斯理地飲完一杯,唇角勾笑,垂眸:“皇叔這是作甚。”
佯怒道:“福元!
還不將皇叔扶起來。”
“是。”
福元忙不迭上前將沈青霽扶到案後落座。
侍女左右撩開珠簾,沈弱流踏著白玉階往下,“你們是無能!
該跪著!”
目光掃過下首烏壓壓跪著的大臣:
“內閣,都察院連著京畿八城巡撫數百京官各個都盯著朕的後院,說朕後宮無人,勸諫朕多為大梁朝根基著想……而南地官員貪墨橫行,竟將百姓逼得上了梁山為匪!”
“若不是徽州知府冒死上奏,朕只怕還被你們矇在鼓裡吶!”
沈弱流怒道:“右都御史嚴況何在?!”
聽見聖上點自己,嚴況冷汗登時順著鬢角下流:“臣右都御史嚴況恭請聖安。”
他跪到殿中正對著聖上伏低叩首。
沈弱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