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第1/3 頁)
聖上一貫不擅長飲酒,三兩杯之數,打清絲殿回來便有些醺然。
沐浴完畢,方才清醒了幾分,此刻拿了本書就著燈盞翻看,幾個美貌婢女拿著帕子在身後把滴著水的烏髮一縷縷擦乾。
福元又點上了一盞燈,叫人挪到他跟前,滿臉堆笑:“聖上仔細傷眼。”
沈弱流抬眼好笑地拿書敲了他一下,一壁對身邊伺候的奴婢道:
“你們瞧瞧,足點了十幾盞燈,屋子亮的就跟白天似的,朕的眼睛都要被刺傷了,他還覺得傷眼。”
福元哎喲了一聲,上來給他捏腿,婢女們恭敬地退下:
“奴婢這是瞧著陛下今日辛苦,方才又多飲了那些,想提醒您早些安置呢。”
這些事以前一貫都是福元的小徒弟做的。
沈弱流合上書看福元,按了按眉心:
“好了,朕尚且不乏。
你那小徒弟今日受了委屈,緒王拿他打朕的臉,可這罰還是要領的,免得落人口實……你之後去太醫署那一盒上好的金瘡藥給他罷。”
福元手一頓,眼眶泛酸,過了會兒才將通紅的雙眼垂下,免得叫聖上瞧見……他急忙跪下叩謝天恩:
“奴婢們不委屈,能有聖上這樣仁慈的主子,奴婢們就是被打死也值了!”
沈弱流嘆了口氣:“起來吧。
緒王權傾朝野,為人奸猾,朕如今也奈他不何,只能暫且忍耐,也叫你們跟著受氣……今日若不是沈七敢回來的及時,朕怕是這會兒已經被他逼著娶後納妃了。”
若非沈七查到稅案確有其事,方才宴席上他便只能被緒王黨羽的唾沫星子淹沒,被逼著娶個眼線放在身邊。
沈七來得及時,他才能在席間先發制人,藉此敲打緒王一黨,叫他們不敢輕易亂來。
……思及此處,沈弱流仍覺得後怕。
就算他真要娶後納妃,也不該是現在,他根基不穩,屆時龍子誕世,緒王便可以除掉他扶幼子上位,自己做攝政王。
沈弱流最初開始做過傀儡……那滋味不好受。
他不想自己的孩子也是任人操控的提線木偶。
福元想不到這麼深,他只覺得聖上太苦了。
人人都道君臨天下,無上榮耀,都擠破頭想往這龍椅上坐……卻看聖上,十八歲年紀,身為一國之君,憂國憂民,日日勤勉,從不貪玩享樂,寅時作子時才歇,還有心懷不軌之人引得聖上日日憂心。
伺候聖上這麼多年,福元才知道聖上不是那麼好當的。
他心疼聖上,偷偷擦眼淚。
沈弱流瞧見了,不禁笑道:“你又哭什麼,朕又沒打罵你。”
福元一把擦乾淨臉:“奴婢心疼聖上。”
沈弱流站起來,放下書,“好啦,你的心思朕知道。
方才多飲了不過兩杯,還真有些乏了,伺候朕更衣吧。”
展開手臂,福元忙不迭起身,這時一個小黃門進來了,先問了安,才說是沈九當值,有事要稟報聖上。
沈弱流鬆鬆披著外袍,長髮烏鴉鴉的垂在腦後,順到腰際,福元正拿著寢衣要給他更換。
“叫他進來吧。”
錦衣衛隨皇姓,這是無上的殊榮,排號為名,除了沈七外,便是沈九辦事得力。
沈九進來膝蓋還未及地面,沈弱流便已經猜到了:“也別跪了,直接回話,可是霍洄霄入京了?”
沈九垂頭,不敢直視聖上:
“主子英明,北境王世子的馬隊今日將過了宴城,他們不走官道,屬下估摸最晚明日也能抵京。”
寒州到澧都九百里地,官道一馬平川,馬匹可一路揚鞭無所阻攔,良駒抵京最多半月,整整兩月,就算騎得是頭病驢,也早該到了。
原是霍洄霄這豎子不走官道。
當是遊山玩水呢?!
沈弱流面色不虞,抬手,福元又把外袍帶與他繫好:
“朕知道了。”
沈九摸不準聖上的意思,察言觀色半晌:“主子,可要讓世子直接來圍場面聖?”
秋獵除開祭神,還為督促文臣武將,官員世家子弟修習騎射本領。
射獵猛獸飛禽最多者,可得聖上親賜。
……霍世子為武將,又是北境三大營日後的統帥,此回秋獵他趕上了,不來似乎也說不過去。
沈弱流懶懶掀起眼皮,目光掃過來:“朕沒功夫應對,吩咐鴻臚寺按禮制安排,叫他暫且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