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而不殊(第1/4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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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周大人瞧著,世子閣下而今如何?”
&esp;&esp;清玄觀裡清淨,前幾日早將一干面首隔在了西院禪房裡頭,無人能走脫了去,只怕洩露機密。
&esp;&esp;“是……”周太醫捻著袖口,斟酌了好一會才道,“如今看來胎象平穩,並無大礙,只是……只是閣下到底不是青春年紀,又是頭胎,來日裡怕生產艱難些。”她兩手合在袖口底下不住摩挲手指骨節,一張臉快要埋進寬袖裡去:“閣下孕中切記不可多食,不可久坐,以免胎兒過大,分娩艱險。”
&esp;&esp;室內於是沉默下來。過了好一陣子,長公主才叫了起,道:“陛下雖說記岔了,到底宗室裡是曉得的,阿碧,其實你不用……”
&esp;&esp;“殿下多慮了。”襄王世子笑,反手握住了長公主的手,“臣這孩子不是為了……為了宗室來的。她既與臣有緣,臣便願意全了這段緣分,與陛下無涉。”她擺正了衣角,朝天拱手道:“陛下若看上了這孩子要接進宮裡養,我也是不願的。”
&esp;&esp;長公主微微瞠目,轉而又笑了笑:“想來陛下記起來襄王是舅父,也不至於定要接了孩子入宮去,會隨了你心意。”
&esp;&esp;世子沒應聲,只笑了笑。皇帝需要一個繼承人,這是宗室中人心照不宣之事。她已至天命之年,雖說如今瞧著容顏不衰,身輕體健,連癸水也還奔湧著,卻到底不知何時便要失了眷顧。先帝四子,幼子早逝,連皇帝而內的餘下三人皆無生養,若要從近支宗室裡挑繼承人,便只有餘下幾位大長公主孫輩中擇優。只是先帝已是高皇帝幼子,又是中年才得了皇帝,她幾位姊姊的孫輩,說是皇帝堂侄,年歲也不比皇帝更輕多少。旁支入嗣,若不挑年紀輕不知事的自小養在宮裡,只怕未來還要推了皇帝宗廟,鬧出小宗奪大宗的亂子。
&esp;&esp;皇帝忌諱此事,這才放過了沉僕射提議選秀的上疏。只可惜如今……饒是她避世清玄觀也有所耳聞,皇帝專寵漠北送來的妖侍,朝中直臣生怕來日帝女染了蠻夷血脈,一時間盡皆彈劾上疏,只是奏章大多被皇帝留中不發罷了。
&esp;&esp;若此番是個女孩,以皇帝的性子,只怕是抹了內檔也要入嗣大宗的。一路伴讀過來,皇帝那不擇手段的習性她早熟知了,襄王是男人又如何,謀反族誅又如何,這孩子權當是皇帝親自誕育的就是。
&esp;&esp;皇權就像是宮牆瓦上的黃金——那點子耀目的光彩是真金還是琉璃釉不重要,只要瞧著是金的,是日光顏色,就可以說它是黃金,就會有人信它是黃金,是天家至高無上之權柄。只要有人願意信,它就是真真正正的黃金。
&esp;&esp;“我只盼望陛下福壽綿長。”世子笑,輕輕搖了搖頭,“阿琦,現在不宜思慮太遠。好比你是鎮國公主,陛下如今常指燕王殿下監國,你或許沒想過,若有一日陛下未留明文旨意……”
&esp;&esp;皇帝無嗣,朝臣便會以長公主為尊,皇室裡的男丁不過是女人的替代品。如今是長姐長兄在前,萬事考慮完備,一旦其中一角陷落,自然是長公主補上。
&esp;&esp;年關底下晝短夜長,才不過申時,天光已全暗下去,只有幾個小內侍輕手輕腳地點亮了殿裡燈燭,晃晃悠悠帶起了幾點光亮。
&esp;&esp;長公主兩指捻著衣裳飄帶,沒說話。
&esp;&esp;長姐長兄從不提皇室後嗣之事,是以她也總無想法。宗室裡頭人來來去去,婚喪嫁娶見得多了,似乎也不覺有無後嗣是什麼著緊事情。如今阿碧盤算起來她才發現,原來近支宗室裡已沒得年紀合適的後生了。大楚皇室定下皇帝三代而外不享宗室爵祿之規,而如今皇帝三代以內宗室已幾無人丁。
&esp;&esp;難怪朝臣這兩年上疏愈發頻繁了。
&esp;&esp;“你呀……”世子好笑,點了點長公主手背,自斟了一杯茶來,“陛下刻意避著此事,你怎也被陛下帶偏了?”她想了想又忍不住自嘲,道,“不過也是,陛下本也不願你為此牽絆。她若一直不表態,朝臣必要將主意打到你身上了。喏,像那個姓沉的老頭不就是,也只有陛下忍得下他。”
&esp;&esp;她心底約莫還是怨恨沉僕射。長公主繞過了這個話頭,招手叫了隨行的內侍添茶上糕餅:“自小便是這樣,分明陛下只長我一盞茶,倒像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