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寬解(第1/7 頁)
</dt>
&esp;&esp;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待真正的欽差一行浩浩蕩蕩到了荊州城,已然是中元節前幾日了。
&esp;&esp;論理,欽差奉天受命,見人如見天子。先頭便遣了人快馬加鞭來報,是今日午前馮欽差能到荊州城外,自然荊州城內眾官迎候,連城裡百姓也忍不住圍了道路兩旁,空巷窺視欽差儀容。
&esp;&esp;馮玉京微微撩起車簾,只見城門外車馬並列,立了好幾位專程接風而來的官吏,為首一人卻並不著官服,只一身硃紅底蝶紋織金紗圓領袍,頭上一頂赤金蓮花冠,罩一件四合雲紋黑緞披風,看去貴氣逼人,迎風而立。
&esp;&esp;“殿下……”他心意搖動,已是再不肯放下車簾。
&esp;&esp;“大人,道上風烈,您身子初愈便舟車勞頓,還是將簾子放下吧。”隨他同車侍候的乃是重華宮內侍總領竹白,見他這般情狀也不由嘆氣,“便是要同殿下敘話也還需一陣子的。”他自側君入東宮便被撥了總領內侍官,皇女離京後又是一直隨在馮玉京身邊的,曉得他這三年艱辛。如今殿下在外使力了一回,解了重華宮困境,可側君卻是渾然忘了三年孤苦,眼見著是不及待了。
&esp;&esp;“殿下想是在風裡等許久了,我們儘量趕著些。是我不好,只想著先遣人報一聲全禮數,卻沒想著她親自來接。”
&esp;&esp;銀硃識相地不說話。她是少陽王身側貼身的侍婢,一個是脾性溫和多有照拂的側君,一個是侍奉多年的舊主,她又不像竹白一般算主子的半個長輩,此時替誰說話都不合適。
&esp;&esp;皇女遠遠見著車簾撩開了沒放下,雖見不著裡頭真容,也曉得必然是先生了。她緊著解下身上披風,往前迎上去,一路同馬車遇上。
&esp;&esp;暌違三年的側君扶了竹白的手緩緩走下車來,眼底還有幾分倦乏,看去憔悴許多。
&esp;&esp;“先生。”她伸出手去,替了竹白的活,接下了側君擁進懷裡,“先生辛苦了。”
&esp;&esp;他瘦了許多。原本就不是什麼精壯的身子,這下更是瘦骨嶙峋,纖細得駭人,快要連衣袍都掛不住了。
&esp;&esp;“好了,殿下……臣還未拜見過殿下,如此行事不合禮數……殿下……”
&esp;&esp;“先生還說孤呢,早見著先生撩了簾子也不放,被風撲了怎麼好。”她展開披風給他圍上,“先生清減了許多,看著可不是見什麼綽約風姿,羽化登仙,只顯得憔悴而已。”少女嗔道,指尖輕柔地繞過脖頸,給他繫上平結。
&esp;&esp;她絲毫不見變化,只是因著全道巡察,叫夏日裡的烈陽曬黑了幾分而已,仍舊是離京時同樣的嬌豔容顏。現下使起性子來也還是同從前一般,幾分嬌幾分靈,他實在是習慣性地便生不起氣來。
&esp;&esp;“教殿下擔心了,是臣不好。”側君握住皇女的手,溫言笑道,“快進城吧,別讓大人們等急了。”
&esp;&esp;“殿下同王夫恩愛,看去一對璧人一般,下官多等片刻又有何妨?”許留仙笑道,“馮大人同殿下還請登車入城吧。”她做個請的手勢,又朗聲道,“下官才是該恭迎馮大人。”說著同沉晨躬身長揖,“見過太子太師、少陽王夫,請大人入城。”
&esp;&esp;馮玉京這才鬆了手,向許留仙同沉晨還禮,又另著人牽了馬來,上馬入城去,與皇女並轡而行。
&esp;&esp;荊州城不算大,主道不過就那麼幾條,乘馬去官署也快得緊。可分明是不甚長的路,馮玉京卻還是覺得長得很,忍不住轉過頭去看他的殿下,卻見少女也正盈盈看著他的方向。
&esp;&esp;一時間四目相對,渾忘了兩旁夾道看熱鬧的眾人。
&esp;&esp;“怎麼了先生?”他為今日進城,特意換上了一件青袍襴衫,作士子打扮以表謙遜。他是適合這種清冷顏色的,看去別如謫仙人,有清雅君子之風。
&esp;&esp;“許是久不見殿下,臣忍不住想多看看。”他毫不避忌,只是將聲音較平日裡更低些,“臣思念殿下。”
&esp;&esp;沿途自京畿南下而來,見著漢嶽道枯乾卻尚存生機的土地,他便早捺不住想要見到妻君的心思了。前三年她還同尤里烏斯一處,以商網的鉅富自是不會虧待了她,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