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情薄(第6/7 頁)

&esp;“我說了讓你緩些呀。”皇帝披了件單衫斜倚在榻上，面上有幾分笑意，“看到夕顏架那一回啦？”她才沐浴了，面上還留了幾分熱氣燻蒸的海棠色，眼底水霧氤氳，瞧去正是一派嬌美顏色。

&esp;&esp;可阿斯蘭才看了些香豔不入流的東西，忍不住便想起話本子上的版刻春繪，一下頓住了腳步，“……嗯。”

&esp;&esp;那才不過是市井中人享樂法子，她可是皇帝，三宮六院……

&esp;&esp;話本子卷在手裡被攥緊了，發出咯吱咯吱的紙張摩擦聲。

&esp;&esp;“那一回是這本的精華處。”皇帝手撐著頭，叫他往榻上來坐，“市井中人多愛俗世情色，寫這些東西的自然也要迎合些。”

&esp;&esp;“……那你呢。”

&esp;&esp;皇帝聞言挑眉，“人稱我作聖人，可我也是人子，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她只是笑，抽走了阿斯蘭手裡書卷。可憐一本好好的刻本，竟是被他捏得打了卷兒，團在一處。

&esp;&esp;“還不是一樣，一丘之貉。”

&esp;&esp;“那你現在坐在這，”皇帝從背後摟了阿斯蘭入懷，手上已沿著衣襟滑至臍下，頭卻枕著他肩膀，直往耳尖吹氣，“不也是為了此事？”

&esp;&esp;“……”小公子才扭過頭去，不料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兩聲。

&esp;&esp;殿中靜寂，宮人們早知趣退了出去，連帶著外間燈火都熄了，這兩聲便格外清晰。

&esp;&esp;“你晚膳沒吃飽？”皇帝哭笑不得，手便往床邊金鈴伸過去，沒想著被阿斯蘭拉住了。

&esp;&esp;“不是，你不用叫人來。我沒吃晚飯。”

&esp;&esp;皇帝收了手回來，“身子不爽利？總該用些東西，人餓著對腸胃不好。”

&esp;&esp;“……不是。”

&esp;&esp;“心裡不舒服？有什麼人給你臉色瞧了？”

&esp;&esp;“……不是。”

&esp;&esp;“晚膳不合胃口？”按理他宮裡的人是長安親自挑的，許多還是從御前撥過去，既是照看，也是監視，不該有什麼苛待之行才是。

&esp;&esp;“……不是。總之你不用叫人，要做就做。”

&esp;&esp;看來他是不會說了。皇帝也不再糾纏，摟了人入懷來，壓上迎枕，先碰了碰他額頭。唇間熱息順著鼻樑一路往下，正是氣息纏雜時候，阿斯蘭順著她下頜湊上去，緩緩攬上女子腰身。

&esp;&esp;沒想到又是兩聲咕咕打斷了旖旎，皇帝一下破了功，沒忍住笑出來，“我還是叫人給你上點吃食吧。這時辰要正菜肯定是沒了，後頭應當還有些常備的點心，馬蹄糕藕粉桂糖糕綠豆糕白玉糕，或者乾果蜜餞，配一盞熱牛乳，你若想食甜些，再擱兩匙蜂蜜。”

&esp;&esp;她的手在肚腹上按了按，“胃痛麼。”

&esp;&esp;阿斯蘭垂了眼簾，拗著不看皇帝，“我沒你們漢人那麼嬌貴，一餐不食不會怎樣。”

&esp;&esp;“那你可同我說說到底為何不用晚膳？”皇帝好笑，搖起金鈴喚來長安，“拿些點心乾果蜜餞來，再上一盞熱牛乳。”

&esp;&esp;內官外頭守著還以為是要水，沒想到卻是要食，應了一聲便下去安排。皇帝批摺子到夜裡，時常晚間叫點心糕餅，晨間朝會前也要用些熱食，故而值房裡常有吃食溫著，沒多時候外頭便點上了燈，又奉了小几來，上了些糕點乾果。

&esp;&esp;“……你說我胖了，所以少吃點。”阿斯蘭只盯著面前吃食，聲音低低的。

&esp;&esp;皇帝微微瞠目，旋即大笑出來，“我可沒叫你不吃飯啊，雖古來有一日二食的規矩，過了午時不再進食，但自前朝起開了夜市，也沒人守這規矩了，一日三餐加夜宵，別餓著。”眼見著阿斯蘭神色仍不緩和，她於是親自拈了塊黃金糕，“好歹用一塊，不然夜裡淨聽著你肚子叫了。”

&esp;&esp;那一小塊糕這才消下去一個半月形缺口，“……嗯。”

&esp;&esp;皇帝見他自己捏了點心，眼珠子轉了半圈講起舊事來：“從前先帝喜歡纖細少年，宮中人爭相節食以求消瘦。尤其內侍們有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