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北風緊(第1/5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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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燕王回到京裡已近冬至。緊趕慢趕,算是趕上了祭天。慣例冬至宮中賜宴,白日司天臺祭祀尚饗,百官朝賀,晚間這宴會也便設在外朝奉天殿。燕王才覆命遞了摺子,一下又須得備上朝服,穿戴繁瑣,索性也便沒回京郊王府,直接宿在了上陽宮中。
&esp;&esp;江寧道才換了一批人,蘇如玉彈劾的東西尖利但詳實,竟然無一錯漏,饒是燕王有意輕放幾個也沒多少餘地,只得照律例判了將人押送到京裡受審。
&esp;&esp;這是摺子裡寫好的東西,重陽前後就已送至京中,這會子那些劾下來的都已處決完了——後頭燕王兩個從江寧一路往漢中走,成了下江南。
&esp;&esp;“姐姐沒一起回京?”
&esp;&esp;“她沒逛夠,帶了車駕往劍南去了——陛下您關心關心您的親兄,臣可是獨個兒一人回京的。”
&esp;&esp;“不是還有隨從的禮官麼,哪就是一個人了。”皇帝毫無憐憫之心,“姐姐出門散心,阿兄要是閒得慌不如回朝來,太常寺太僕寺兩處正卿都還空著沒來得及補官。”她難得上了菊花茶來,溫飲入口沒甚茶水的苦後回甘,反是一陣清香。
&esp;&esp;燕王只覺這茶水寒涼,原本的笑凍在臉上,抽了幾下便僵硬了,“陛下別說笑。”
&esp;&esp;皇帝好笑覷他一眼,“曉得阿兄不願接差使,早補上名兒了,過了重陽節還想在宮中多留幾日也無妨,內廷雖儉省,幾個伺候的總還是撥得出來。”
&esp;&esp;真論起來,宮裡伺候的是較先帝時候少得多了。皇帝才登基時候便放了許多二十五以下有家人願離宮的侍子宮娥出去,定了良家子入宮只留到二十五的規矩,後頭又削減內宮侍子,比先帝時候清靜許多。
&esp;&esp;只是她這胞兄被人伺候慣了,身邊少了人還不得行。
&esp;&esp;“王府中侍兒還多著,臣只回府去就是了。”燕王笑,“在宮中歇幾日不過圖與宴行祀方便,臣才離了案牘勞形,需得回府歇幾日。”
&esp;&esp;論躲懶實在沒人比得過這好哥哥。皇帝沒得法子,正想著揶揄燕王幾句,一下聽得外頭報了來,“陛下,將作監送茶具來了。”
&esp;&esp;“哦,是朕前日裡要的一套茶盞,叫他們送來內殿就是。”
&esp;&esp;這套茶盞乃是粉彩釉繪十二花神的一套杯,用的是時下新近的西洋畫技法,配在骨瓷的薄胎底上,通透瑩亮,很有些栩栩如生動態。燕王將一隻桃花的在窗子底下映了,胎底還透出些暖光,“官窯瓷是越發精熟了,這等瑩白釉底的,倒不宜配乳白湯色,反是滾水衝的碧綠茶湯合宜些。”時人以雅士墨客之七湯點茶為上品,衝出乳白茶湯,配以黑釉建盞,淺淺一杯,以為清談之佐;而滾水庵茶流於市井,土碗白瓷的,上不得檯面,雖流傳更廣,到底不是士人風度。
&esp;&esp;“正是這個理。如今許多蒸青的茶反是滾過的水衝來香些,此類茶湯如翠玉,同甜白釉相得,配以建盞顯不出澄碧,更不必說那金銀器皿落於俗套,這才叫制了這麼一套杯來。阿兄喜歡,來日裡帶回府去就是。”說著便叫人來收了,一面送去上陽宮與燕王行囊箱篋裝與一處。
&esp;&esp;燕王這下反倒推拒起來,“臣可不敢收。”
&esp;&esp;皇帝哪有不曉得這哥哥心思的,只笑,“沒別的,這回沒有阿兄的差使,只管帶回去。朕這做妹子的送點節禮也不行了?”要有也是年後了,禁中再節儉也不至於一套杯盞就拿來買了人心,又不是什麼稀罕物。
&esp;&esp;“陛下賞,臣該謝恩,陛下金口玉言,可不能反悔又叫臣做欽差去了。”燕王故意行了個大禮,瞧得皇帝好笑,有意晾他片刻。
&esp;&esp;這當口還沒叫他起,外頭又是一聲通報,是如期親自來傳了,“陛下,順少君公子在外頭求見。”
&esp;&esp;他來做什麼?這麼半年不都是自娛自樂,凡皇帝不召決不往棲梧宮跨一步的。皇帝挑眉做疑色,因問起來,“他說了什麼事麼。”
&esp;&esp;“是,公子獵了野味呢,說提來給陛下,奴瞧了,有山雞野兔那些。”
&esp;&esp;燕王聽罷,早直了身子,“可是漠北來的那位公子?臣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