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九:假如我是許文強(第1/2 頁)
自我離開上海,離開程程已有數載有餘。同一片天空下,果然人們的世界是不同的,廣州的空氣就比較自在,遠離上海那片殺伐之地的自由。我試著不去想過去的事情,那裡的爾虞我詐、愛恨情仇,那裡的江湖,已經與我無關了,唯一值得讓我掛懷的,只有程程一個吧,畢竟,是我對不起她。
人人都說時間消磨一切,我想也是如此,我隱匿於鬧市旁的僻靜處,因為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這裡的煙火氣隔絕了我的蹤跡。我在一個旅店休養了幾個月,身心都恢復了許多,除了晚上偶爾做噩夢。
店主人是個和藹的老人,他還有個溫柔美麗的女兒,日久生情,談笑間我們已經執手詩書,無話不談。可以說現在的生活幾乎讓我完全忘記了舊日種種,假如從此皆是如此就好了。我的故鄉就在廣州鄉下,我與女孩暫別,回到我的家鄉看看,雖然已經沒有親人,舊交還是有一些。
在數日的鄉間漫步中,我拜訪了許多老朋友,走的走,病的病,真有種“訪舊半為鬼”的感覺了。奇怪,我還能想起杜甫的詩句來,看來曾經那個燕京大學的許文強還是深深活在我身上。回去的那天是霧濛濛的,我走在去往廣州市區的路上,小雨如絲地灑在我的臉上,我舉得很舒服,一般我都會盡情地享受這種洗禮,那是對心靈的撫慰。恰就在這時,雨絲被打斷了,原來我的頭頂出現了一頂雨傘,我回頭看去,不禁呆在那裡,臉上清涼的雨絲現在也匯成了溫熱的水珠,順著我的臉頰流下,我不知道那是雨水,還是淚水。
我握住那人瘦削的臂膀:程程!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程程什麼也不說,一下撲進我的懷裡,雨傘無聲滑落,轉動著落在一旁。我的心在顫抖,手也在顫抖,任憑她緊緊鋪在我的懷中那個,她那被雨水打溼的額頭的秀髮,翹曲著貼在我的臉上,一如當年模樣。
心好疼,不知道為什麼,好疼。程程這時終於從我的懷中出來,她的第一句話是:文強,我找你找的好辛苦……
我看著她哭紅的雙眼,伸手拭去了眼角的餘痕,輕撫了一下她白皙的臉龐,想必她這一路很辛苦吧。我說道:你怎麼會來到這裡,走吧,邊走邊說,我帶你去吃飯
路上,程程告訴了我事情的緣故,自我上次不辭而別,已經過去三年時間,三年裡,在上海那種地方,足以翻天覆地。她的父親馮敬堯,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一手遮天的馮先生了,我們之間的仇怨似乎也不再被他放在心上了,這次程程來,除了她自己,還有就是她父親的意思,他想讓我回去幫他挽回頹勢,既往的恩怨不再提,因為怕他手下來請我引起誤會,便叫程程過來找我回去。
情況大致如此,我在心裡已經反覆想過了,這不太會是一個局,否則也不會讓程程冒險來找我,只不過,我真的能回去嗎,要回去嗎?
咖啡廳的包廂裡,昏黃的燈光營造出一種溫馨的氛圍,就像在上海那樣,只是我知道我們已經回不到當初了。程程依舊那麼溫柔知性,可她越是這樣,我的心就越痛。一直都是她在問我在答,她也發現了我的異樣,問我道:文強,你究竟怎麼了,我們像以前一樣好不好,回去我們就結婚,我爸他已經答應了。聽到結婚,我下意識地抬了一下頭,程程溫柔而堅定的眼神對視著我,這時我發現我不能,也無法再逃避掉了。我下定決心,緊咬著嘴唇,艱難地擠出來幾個字:我不能跟你回去了,我已經結婚了。我艱難地看向程程的眼睛,之前的那抹神采已暗淡無光……
長久的沉默……
為什麼!沉默過後是一個溫柔女子的爆發,我就這樣平靜地看著她,殊不知心底正千刀萬剮。
從咖啡館到酒館,藉助酒精的麻醉我才能面對程程的詰問,我向她坦言,我愛上了另一個女子,當然那是在萬念俱灰之後,是在我認為她的父親不可能容忍一個不論是為了所謂民族大義還是什麼原因而背叛他的人繼續存在這世上之時,不過命運似乎同我開了個玩笑,背叛之仇輕易被化解,往日榮耀也會恢復如初,我什麼都不應該怪,要怪,就怪我去過上海。
程程聽了我這三年來的經過,比之前平靜了下來,我看到了她眼中的落寞,和無能為力之後的淡漠,我又何嘗不是這樣呢。我一杯一杯地將酒下肚,我對程程說:程程,忘了我吧,我不能跟你走了,就當我從沒到過上海,你要好好地生活,我會為你祝福,願你有一個光明美好的未來……在沉入睡眠之際,只聽到她輕輕地對我說:再見
當我有一些意識的時候,我發現我已經在自己的家中,迷迷糊糊地看見一個人影,她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