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策題(第1/2 頁)
殿上早立侍著數名小太監,這些進士們一出現在殿外,他們立即湧出來,將各位進士引至他們的座位前。
“請唱卷官出題!”待所有人坐在屬於自己的桌案前,站在君王下首處、面部白淨體態陰柔的老宦官大聲宣道。
身著紅袍雁紋團繡、環著金邊玉帶的老者顫巍巍地從一眾官員裡站起身:“此試,策:民生日常所需之論。兩個時辰作答,違時者作廢。”
他的言語簡單,卻足以在各位學子心中掀起壯闊波瀾。
季以遙提筆蘸墨的動作停住,隱晦的朝龍椅上邊的金衣人看去,也不過一眼,又飛快地收回視線。
此道策論題,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
民生所需,無外乎柴米油鹽,而真正要想入聖人眼,恐怕非是簡單分析這日常之物。
這題究竟是考官所出,還是帝王所出?
一滴墨滴落汙了稿紙,季以遙抬眼招呼一旁的小太監為他更換了一張,此時眼見的場中之人皆開始奮筆疾書,他又默默低下頭去,卻將筆擱置在一旁。
民生所需,民生所需……
鹽運!
季以遙突然福至心靈地想到一事。
本朝立朝以來已過百餘年,各方勢力盤根錯節,難以動搖。尤其是鹽鐵二運,說是官營,可開朝元帝為彰顯禮賢下士,派了幾家掌控。
如今多年過去,掌管鹽運的幾家世家大族早已代代相承,將其視為己物,朝廷早已有心想要收回,可一直奈何不得。
數年前,季以遙參與進?縣那一事,大概知曉後續朝廷以此為突破口,整改鐵運,這幾年也算是有成效。
可剛剛才基本收回鐵運,又著急朝鹽運下手,不怕世家大族的反撲嗎?
這是季以遙最深的疑惑,也是他雖猜出皇帝意圖,卻遲遲不敢動筆下手的原因。
看穿這意圖、提筆猶豫的不僅是他,幾乎場上一小半的人都緊蹙起眉頭。
世家出身的公子爺們想得還要深遠些:莫這不是在考究他們所屬哪方派系?
歷來殿試也沒有這屆的氛圍這般詭異,場上一半人奮筆疾書、另一半人頓筆不下,唱卷官花白的眉須蹙攏在一起。
“已過去半個時辰了,請各位學子抓緊著些。”
算上所思所想、落筆在稿紙上,最後謄抄到新的宣紙上,兩個時辰約莫都夠嗆,怎得這些年輕人還有心思磨蹭?
這唱卷官乃是當朝天子的太傅,早已上了年歲致仕甚少過問朝中事,這次拿到這個差事,還是皇帝念著舊情,想再多給他添一份尊榮,派的輕鬆活計。
題目是吏部早已擬定好,交由皇帝過目後決出最終的試題,因此,他也只當這題是問民生,而無考慮更多。
只是這麼多人停筆不寫,其中甚至還有他那孫兒,他忍不住出聲提醒。
雖殿試前不允喧譁,但是皇帝未訓斥,其餘人自然也不會沒那個眼力見去說道。
聽到提醒的季以遙忍不住看向大堂之中的大型香柱,此時已燃去四分之一。
他終重新拿起筆,深吸一口氣,筆尖落在雪白的宣紙之上、飛舞龍蛇。
“臣生於農家,春耕秋收、勞作辛苦,深以為所謂民生之所需不外乎柴米油鹽。
柴者、林之木也,按需取索,則不竭也;米油者,農之耕也,仰賴於天時地利人和,也無大憂矣;惟有鹽道,其量出少,難普及於各地,百姓所食皆賴於朝廷。
然鹽之一道定價多失公允,各地不同……”
季以遙切換一個角度,從鹽運定價上入題解剖,表面上是在說各地鹽定價不一,由此點明朝廷沒有統一標準。
實則是指出鹽運把控在不同人之手,定價不一也是獲利不一,可見鹽運利潤頗豐。
在解決之道上,季以遙也只採用的中庸保守之道,言明要將鹽價統一,便別無二話。
涉及世家大族的利益,饒是他背後有三皇子撐腰,但一人之力怎可息眾怒?尤其在這種“光天化日”之下,還是平庸些好。
兩個時辰轉瞬即逝,當季以遙將最後一字謄抄完時,香柱的最後一點灰燼也正巧落下。
隨著唱卷官的一聲令下,守在四周的小太監連忙上前將各位進士公前的答卷一一收起,再遞交給前頭的太監總管。
由旁邊早已等會多時的大臣先行決斷,理出優劣次序後遞交給皇帝過目評斷。
十數名大臣在大殿之側吵吵嚷嚷。
一個上午已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