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第1/2 頁)
柳舜華看著活生生的妹妹,就這麼站在眼前。
夢裡都不敢夢的場景,再次出現,不覺又紅了眼眶。
她斂了情緒,笑著問:“那你可還覺得委屈?”
柳棠華倒了一杯茶遞過去,笑道:“自然不委屈。姐姐今日好生厲害,竟然說得叔母都答不上來。姐姐這些說辭,是跟誰學的,我也要拜師去。”
柳舜華手中杯盞微微晃動。
上輩子她是有些小聰明,可卻缺少智慧。
在家時她凡事都靠著爹爹還有哥哥,並未受過什麼挫敗,也未曾體會過人情冷暖。
嫁入相府後,不得賀玄暉喜歡,日子久了,府內那些人便想著磋磨自己。
她也曾氣急敗壞地反抗,可每次都不得其法,白白受氣。
她吃盡了啞巴虧,束手無策,便自暴自棄。
直到遇見賀玄度。
賀玄度雖是相府二公子,在相府處境卻同她一樣,也有些微妙。
大約是同病相憐,都是相府邊緣人。這樣不染世俗的人物,卻教會了她如何反抗。
賀玄度同她講,世人所求,無非三點:錢,權,還有心。
但凡所求,皆是軟肋。
錢和權,柳舜華還懂。可是心,她不懂。
賀玄度看著一臉懵懂的她,為她添了一杯茶:“比如你,想逃卻不敢逃,不就是因為皇后娘娘,還有你的父兄。相府與皇權糾葛,他們不會允許你離開。你若只是你,大可與兄長和離。可若是皇后娘娘的姐姐與相府長子和離,朝中那些大臣難免會多想,相府不想看到這些。所以,你不敢與相府為敵。你不求財不求權,不就是為了心中那至親之情。”
他聲音渺遠:“倘若有天,你狠心舍了這份情,他們又能奈你何?”
柳舜華自然不可能捨棄親情,不過反覆品味著賀玄度的話後,她到底開竅了。
世人行為雖千差萬別,可總有其真實意圖,只要參透這點,諸事便宜。
她想到府內那些不開眼的下人。
他們不也是拿捏了她的軟肋,知曉她抹不開臉面,又無人可依,才敢苛待與她。
他們如此落井下石,撇開相府夫人的默許,更多的是想看著那些他們曾經需要仰望的人,跌落到谷底,來滿足他們那一顆扭曲的心,以此獲得快感。
想通這點,柳舜華在相府的日子便沒那麼難了。
每遇下人刻薄,她便拉下臉面,大大方方地站在門口據理力爭,把事吵到明面上來。
她也不怕鬧大,左右她是相府長媳,要丟也是丟他們相府的臉面。
如此幾次下來,相府夫人氣得發抖,卻也無可奈何。
她種種行徑還是傳到了賀玄度的耳中。
她以為,賀玄度那樣清冷孤傲之人,多少會對她有所不齒。
豈料再次相見,賀玄度只是輕輕一笑,說了句“孺子可教。”
……
柳棠華見柳舜華有些出神,忍不住晃動著她的手臂,輕聲問道:“姐姐,你怎麼了?”
柳舜華回過神來,搖搖頭:“沒事,就是昨夜沒有休息好,又起了個大早,有些乏了。”
柳棠華鬆了一口氣,圓圓的臉上瞬間笑成一朵花:“那便好,我還以為姐姐給叔母氣到了呢。”
柳舜華伸手捏捏她的臉:“她們那些人算什麼,姐姐只要你好好的。”
柳棠華乖巧點了點頭,“姐姐既然乏了,可要好好休息。”
入夜,芳草整理好床鋪已經去休息了,柳舜華卻毫無倦意。
清輝滿地,窗臺上芍藥香夢正酣,柳舜華失神地望著遙掛天際的新月。
她想不明白,賀玄度為何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不過比起這個,她最擔心的,還是相府是否會走上弒君的道路。
她深知無論相府是否成功,賀玄度都不會有好結果。
若是成功,好處自然落在賀玄暉頭上。
若是失敗,賀玄度必受牽連。
這輩子,賀玄度若想免於受到波及,除非與相府做好切割。
可他是相府嫡子,與相府的關係,怎能說斷就斷。
柳舜華思來想去,也只有賀玄度離開長安城,遠走高飛,才有可能避免。
若是上輩子的賀玄度,但凡雙腿正常,他多半會有如此抉擇。
可如今的賀玄度……
柳舜華拿不準,何況,他們並無什麼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