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第1/1 頁)
柳桓安掀開簾子,望著無盡的春色,面色凝重,“過幾天,各地諸侯進京,一應事宜,由我負責。”
柳舜華詫異:“如今是三月,諸侯何故進京?”
柳桓安神色稍變:“自開年來,聖上病重,日益思親,這才允諸侯進京探病。”
上輩子,睿帝駕崩於元始六年九月。這個時候,只怕身體已經不大好了。睿帝年不過二十,膝下無子,大安正統由何人繼承,是他首要考慮的。此次邀諸侯進京,睿帝大有從中試探,選取繼承人的意思。
兄長此時被任為鴻臚寺丞,足見睿帝對他的信任與看重。
柳舜華突然記起,睿帝生前亦推法家,只可惜身體每況愈下,諸多政令無法實施。兄長對法家治國,見解精闢,被睿帝賞識在情理之中。她記得清楚,鴻臚寺丞,兄長只做了不到半年。之後,她嫁進相府前,兄長便又高升做了侍御史。
她後知後覺,終於反應過來,原來鴻臚寺丞只是兄長高升的第一步,皇上是想培養他成為親信。
賀留善為相多年,目光敏銳,此次多半是嗅到了什麼,或者已經知曉其中干係,所以才會大力拉攏兄長。
柳舜華如夢初醒。
上輩子,她救下老夫人,相府大張旗鼓送來謝禮,原來還有這層意思。後來,她與賀玄暉定親,拋開那些陰差陽錯,少不得也是相府拉攏兄長的手段。
相府好算計!
柳桓安將窗簾放下,突然問道:“蓁蓁,你幹嘛要故意惹怒賀容暄?”
柳舜華收回思緒,笑道:“兄長看出來了。”
柳桓安在她頭上輕輕敲了一下,“外人不知道你,我還能不知。桃林內,還有水榭裡,兩次。”
柳舜華摸了摸頭,“今日相府、長陵侯府示好,明晃晃的拉攏,我又不傻,自然看得到。我知兄長不想接受相府籠絡,但畢竟初入官場,貿然得罪也不好。可今日,眾目睽睽之下,賀容暄當眾給我難堪。我是你的親妹妹,給我難堪,也就是給你難堪。如此一來,你自然要考慮一下相府的誠意。至於要考慮多久,那就另說了。”
柳桓安心下生暖,妹妹這是想替他解圍。
他望著柳舜華,笑道:“不得了,以往我只當你是有點小主意,沒想到竟這麼有想法,怎麼以前我都不曾發現?”
柳舜華挽住柳桓安的胳膊,“這叫有其兄必有其妹。我已經十六,不是小孩了,還不允我長進了。”
上輩子,她一直活在父親與兄長的羽翼之下。一朝柳府失利,她只能眼睜睜看著父兄在朝堂上被打壓得抬不起頭。父親終日鬱郁,以至疾病纏身。兄長前途盡毀,只能屈居在宅院飲酒度日。
這輩子,她清醒了。
她也有責任守護好父兄,守護好柳家。
柳桓安嘆了一口氣:“我倒情願你不長大,一直無憂無慮的。”
柳舜華湊過去,“難道你還想像小時候一樣,你讀書的時候,我捉個青蛙扔給你?”
柳桓安渾身汗毛直立,照著她的頭又是一頓拍:“方覺得你懂事一點,又開始犯渾。”
“疼,疼,疼,哥我錯了。”
柳桓安放開手,又想到一件事,“你的字,什麼時候練得那麼好?”
柳舜華眼眸一轉:“練得多了唄。其實我寫得也沒那麼好,不過今日發揮得好。還有,舉辦這個活動,本來就是賀家和長陵侯府有意捧你。他們正怕做得太明顯,碰巧我撞了上去,他們順水推舟,賣你一個面子罷了。”
柳桓安點點頭,想了想,還是覺得有些不對。
他正欲追問,馬車卻慢了下來,緩緩停靠在路邊。
柳桓安問道:“怎麼回事?”
馬車伕隔著簾子回道:“公子,前面擋住了。”
兩人撩起車簾一看,不由呆了。
長道之上,青山渺渺,炊煙裊裊。
夕陽之下,賀玄度狂奔在前面,在他身後是……一隻大白鵝。
一人一鵝,你追我趕,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