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怪胎(第1/1 頁)
扔進了雷斧石林關禁閉,至於禁閉的時間他沒有設定,估計關上一年半載,人沒了力氣躲不過落下的石斧,就會被剁成肉泥吧,他也不是很關心。
他看見被罰站的師妹蹲在大樹底下,小小的背影蜷縮成一團,肩膀一顫一顫的。
他剛剛想要走過去,臉頰上的血打溼了自己的手背,裴不沉遲疑片刻,施法給自己戴上一張面具。
“你……”話說到一半卡殼了,因為他發覺師妹並不是在哭,而是低著腦袋在撿石頭,手邊已經搭好了幾個歪歪斜斜的石頭房子。
聽見有人在背後說話,她扭過臉,驚訝地“啊”了一聲,指著他叫出聲:“烏龜!”
裴不沉一愣:“什麼?”
她解釋:“面具,綠油油的,紋路一圈圈的,像烏龜。”
裴不沉不語,看了她一會,才在她身邊蹲下來。
師妹似乎不需要他安慰了。
“你在幹什麼?”
“這是我搭的屋子。”她興致勃勃地向裴不沉介紹,“我是屋子的女主人。”
“還有這個娃娃。”她拿出一個髒兮兮的、五官只用簡單潦草直線勾勒的晴天娃娃,是之前被當做垃圾塞進課桌裡的東西之一,“可以當成我的寶寶。”
原來是在扮家家酒。裴不沉冷冷地掃了一眼她手中醜陋的晴天娃娃,心中生起一絲微妙的嫉妒,他妒忌這些冰冷的死物可以進入她的念頭,得到她的關注,被她的十指隨心所欲擺弄成各種形狀。
“屋子有了女主人、有了孩子,是不是還缺一個男主人?”他耐著性子,循循善誘,露出無懈可擊的完美假面,“我陪你一起玩,好不好?”
於是他陪她一起玩過家家,他扮演丈夫,她是他的新娘子。被人扔掉不要的晴天娃娃當做他們的孩子。他送她好看的玉佩,她就把醜陋的晴天娃娃送給他,他一直留著,雨天怕弄溼,晴天怕曬壞,可再見時她卻沒認出來。其實他見過她很多次,但是她似乎都不大記得了。她總是不記得他。
她總是看不見他。
如今師妹長大了,也漸漸像個正常人了,除了很偶爾的時候,幾乎看不出那個需要模仿別人才能笑出來的女孩子的影子。
可不知為何,現在的她比以前的她更讓他興奮。
只是這興奮裡又摻雜了絲絲縷縷的刺痛。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長得這麼大了。
昨夜靈堂中,師妹臨睡前,他問她最近有沒有遇到不開心的事情。
師妹絞盡腦汁地想了一會,才輕描淡寫地提到某日午後自己好像撞鬼了,還有人半夜跟蹤。
裴不沉緊緊地盯著那張無憂無慮的美麗面孔,生怕錯過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害怕嗎?”
師妹反應平淡:“就是有點煩。”
他感到微微的不可置信:“只是覺得煩?不會噁心嗎?”
“……可能也有一點吧。”
裴不沉對模糊的反應很不滿意,她波瀾不驚的語氣像是他處心積慮引導產生,而她只是一味順從,循規蹈矩地給予回應,藏在胸脯之下的真心卻始終像隔著一層霧色玻璃看不真切。
他的心臟砰砰直跳,唇舌發乾,顱骨裡彷彿熊熊燃燒著永遠也無法熄滅的大火:“……如果是我做的呢?”
害怕她發現,可是又期待她發現,像是在隱秘地渴求著將華美琉璃盞摔爛爆裂的一瞬間。
他坐在安靜空曠的靈堂,慘淡的餘燼將最後一絲光輝投在他的臉上,少年的面容陰鬱俊美,鬼氣森森。
而他的師妹歪腦袋想了想,說那也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