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徙倚流眄洛水畔 鷹虎激搏紫微壇(第2/5 頁)
取下琵琶,坐於洛水河畔,起手一揚,婉轉琴音,從指尖悠悠流淌而出。
長空淡碧,素魄凝輝,又有清風徐來,掠起水岸垂柳煙條婆娑起舞,撥得洛河碧波起伏盪漾,溶溶脈脈之間,倒映出楊玄瑛窈窕身影,瓌姿瑋態,影影綽綽,教人看得遐思綿綿,綣繾忘返。良宵好景,又有清商流徵相伴,獨孤彥雲情難自己,禁不住和聲唱道:“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迴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楊玄瑛聽得,霎時面紅至耳根,又怕被人瞧破羞態,忙低下頭去,以琵琶掩住眉目。此刻她心中一陣悸動,漣漪起伏,只因獨孤彥雲所唱之曲,正是昔日曹子建名篇:“洛神賦”。
但曲終總是人散之時。這一曲琵琶方罷,楊玄瑛便起身告別。獨孤彥雲一臉失落神情,說道:“楊姑娘這曲天籟,教在下畢生難忘,不知何日能再得緣分,聆聽楊姑娘這琵琶珏音。”楊玄瑛竟也有些不捨,不過想到還有要事在身,況且前路吉凶難卜,她嘆息一聲說道:“今多事之秋,江山陷風雨飄搖,黎民蹈水深火熱,又怎有心再聽琵琶,吟風弄月。他日天下太平,得一隅安身之地,逍遙無憂之時,必定再為公子獻上一曲。”說著便拜別獨孤彥雲,獨自離去,這正是:
淪漣沉疏影,璃光幻洛嬪。
琴賦紆雲絆,聚散總眷情。
而後楊玄瑛別了獨孤彥雲,尋了一家客棧落腳,歇過一晚,次日即去城中打探李子雄府邸。好在前右武侯將軍也是聞名洛陽城中,因此未花得半日,她便已尋至李府門前。楊玄瑛繞道宅後,趁人不察,牆翻躍入後院,避開宅中往來下人,小心潛行,直抵大堂之後,隔著小窗正見李子雄端坐於內,前頭立著個小校,說道:“樊大人有令,叛軍雖應了後日澗水谷地決戰,但料其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趁我備戰之際,西進偷過函谷關。叛軍過了崤函,則剿之難矣,故樊大人請李將軍今夜點齊五千兵馬,自西南出城,伏於函關道上,若逢叛軍前來,放過前軍,截殺中軍,一舉將其殲滅。”李子雄哼了一聲,說道:“若無叛軍前來,又該如何?”傳令兵說道:“樊大人說了,若無叛軍,就地埋伏至後日決戰,剿殺叛軍潰兵。”李子雄又說:“老匹夫好不自信,若後日洛陽決戰他敗了又當如何?”傳令兵說道:“樊大人說了,若洛陽決戰戰敗,就請將軍進駐函谷關,據險而守,扼住西去潼關要道,待宇文將軍大軍到來再做打算。”李子雄冷笑一聲,又說:“若俺到函谷關前,叛軍已過關而去,又當如何?”傳令兵說道:“昨夜叛軍大營並無動向,料其必在今夜拔軍。李將軍傍晚率兵自澗水疾行而上,必能趕在其先抵至函關。若真落得叛軍後面,則可掩襲其後,拖住他過關行程,等待樊大人與屈突大人前來。”楊玄瑛聽在耳中,心驚肉跳,樊子蓋老謀深算,舉棋一步,便將對手各種應變之策盡皆盤算在內,如此看來,當日即便沒有唐禕投敵,也未必勝得過他,看來自己確實夜郎自大,不知天高地厚,以為學了父親一些皮毛兵法,就能助兄長完成推翻暴政大業,想到此處,她灰心喪氣,黯然傷神。
但恰此際,又聽李子雄冷笑一聲,說道:“老匹夫好計謀,俺知道了,汝去吧。”小校聞言,轉身離去。李子雄坐在那裡,沉默半晌,呼猛拍桌案,憤憤罵道:“哼,老匹夫又著俺去幹這陰損苦差,自己留著決戰領功,一個嶺南偏疆小吏,阿諛獻媚,得寵驕橫,竟敢這般作威作福,將俺呼來喚去。”他罵罵咧咧,越說越氣,可正其怒氣沖天之際,忽聞身後有人笑道:“李將軍竟也是個如此窩囊之人。”李子雄一怔,隨即吼道:“是誰在哪裡口出狂言!”說著轉過頭去,見楊玄瑛已自堂後偏門走了進來,說道:“小女子以為李大人也是一代英雄,特來拜訪,哪知一見面,竟也是個被人差使,毫無主見之人,真是見面不如聞名。”一個陌生少女,悄無聲息而至,李子雄大為震詫,愕視著她說道:“你是何人?乳臭未乾,如何敢在此信口開河!”楊玄瑛笑道:“小女子乃越公楊素之女,小字玄瑛,特來拜會將軍。”李子雄這一聽楊素之名,又是暗自驚,謹慎說道:“原來是越公之女。令兄已經做了反賊,你今日前來,有何賜教?”楊玄瑛說道:“李將軍昔日追隨家父南征北討之時何等威風,怎如今變得這般怯懦,那日洛陽城外隔河叫罵,也不敢與家兄對決,如今被樊子蓋指使,又只會在此獨自生這悶氣。”李子雄哼了一聲,說道:“小妮子懂什麼,看在越公份上,俺不和你計較,速速離去吧,免得爺爺懊惱了,拿你試刀。”楊玄瑛噗嗤一笑,說道:“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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