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居死地破釜沉舟 困圍地內間伐謀(第4/4 頁)
輕嘆了口氣。兩人相扶,蹣跚而行,回到帳中,李密當即躺倒再地,仰天長噓,於楊玄瑛說道:“此番與那樊子蓋交手,雖是毀了洛北二塞與回洛倉,看似小勝,實則處處落於下風,受制於人。我與令兄確實都小看了樊子蓋其人。照此情形看下去,即使屈突通未能順利渡河,要強攻洛陽也著實不易。”楊玄瑛也是一籌莫展,將兩日來主營諸事,於李密一番詳說,之後又哀聲說道:“都怪小妹,那日放走樊子蓋,如今才會陷入如此被動局面,此刻想來,噬臍莫及。”李密慘淡一笑說道:“玄瑛妹子尚幼,心存仁義,這也是意料之中。只是要成大事者,應知這仁義取捨之道,無視一切放縱心中慈念,恐遭殺生之禍。昔日楚漢劉、項相爭,鴻門之宴,便是先例。”楊玄瑛娥眉緊蹙,低下頭去,無言以對。
一臉怨容,著人愛憐,李密見狀,坐起身來,掏出懷中黃金鳳簪,一邊端詳,一邊對著鳳簪說道:“這鳳鸞本仙界神鳥,該不食人間煙火才是,如今不僅零落凡間,又降逢這亂世,來受這人間疾苦委屈,確實難為她了。”說罷轉而又對楊玄瑛說道:“在下許久未聽玄瑛妹子琵琶之音,如今彼此心中煩亂,不知可否再賜教一曲。”楊玄瑛緩緩站起身來,輕捏右手中指,淡淡說道:“昨日不慎傷了這手指,如今無法撥絃。李公子連日應戰,想必已是疲憊不堪,還是早做歇息。小妹受兄長所託,得巡營戒備,這就不打擾公子了。”說著垂首一揖,也不待李密答話,轉身即出帳去,只留下李密獨自一人,端著鳳簪,連聲嘆息,還道自己說話不慎,惹惱人家,卻未見她轉身走出帳門之時,已起手掩面,實是不願人見自己狼狽之相,才會突然告辭。
楊玄瑛出得帳外,於營中來回徐渡,心事重重,魂不守舍,對營中情況也是一副心不在焉之相,好在洛陽一日並未出兵來襲,不然這種心情迎戰,必教樊、李二人襲破大營。眼見已近傍晚時分,忽有哨兵來報東北一路大軍疾馳而來,揚起沙塵漫天,看不清旗號,不知來者何人。楊玄瑛聽罷大吃一驚,按說兄長此時至少應已襲破金墉,如若順利,孟津渡也該到了。即便奔襲失敗,大軍撤回也不該此時就已快抵邙山主營。若說是路敵兵,屈突通就算渡過黃河,饒他騎兵再快此刻也奔不到洛陽,這路兵馬,究竟何方神聖,是敵是友,琢磨不透。她這日來本就已經心亂如麻,此時又想不破這其中奧妙,不禁有些慌亂,趕緊奔回李密帳中,只見他早已呼呼睡去,她不忍打攪,只得獨自登東北哨臺,準備迎戰。
此刻山前飛沙走石,煙塵滾滾,猶如滔滔巨浪,隆隆捲來,其間人頭攢動,鐵騎奔騰,看來是支精銳之師。楊玄瑛握緊手中流雲槊,全神貫注,目不轉睛,直盯著山前,不由自主之間,已捏了一手冷汗。須臾,這路人馬奔至山前平野,煙塵之中,一人一騎疾馳突出,那人銀鎧黑馬,手中一杆金槍,明晃閃亮,不是楊玄感又是誰人。楊玄瑛俄然懵怔,雖不明就裡,但見其平安回來,也無暇多想,她提了一馬,迫不及待,便下山前去迎接。
二人相遇于山坡,楊玄瑛正要說話,楊玄感已著急喊道:“瑛妹可好,那樊子蓋何在,待我戰他去。”楊玄瑛暗自凌驚,心知不妙,忙說道:“兄長為何此時歸來?”楊玄感說道:“大軍將抵金墉,忽聞邙山大營被襲,瑛妹有危,只得速速折轉回來救援,如今此處情勢如何?”楊玄瑛心中一涼,失聲說道:“兄長中他偽報之計了,洛陽城內一日並無動靜,邙山主營也無人來襲,看來此時屈突通已在渡河了。”楊玄感聽罷,幡然醒悟,一拍額頭,大叫一聲道:“糊塗啊,糊塗!”楊玄瑛說道:“日間李公子不堪洛陽幾度突襲,業已毀了回洛與洛北二塞歸入營中,況今屈突通渡河成功,看來奪取洛陽之機已失,當另謀他策。”說著又覺心中似有疙瘩難釋,於是又問道:“兄長久戰沙場,也不該如此輕信冒失,我軍往來報信之人都該面熟,究竟這是何人來報偽信?”楊玄感憤憤說道:“參軍唐禕慌張匆忙前來,說主營被襲,瑛妹不敵樊、李二人,性命有危,這才率兵折回。正納悶邙山紮營之後,那廝為何一直不見,原來是暗中投敵,做了奸細,若再教我遇著,定將他碎屍萬段!”楊玄瑛一聽唐禕名字,猛然胸口一番劇痛,直如萬箭穿心。此刻亦想通樊子蓋為何對楚軍動向瞭若指掌,氣血翻湧上來,頭暈目眩,她只覺眼前一黑,便翻下馬來,悶絕過去。這正是:
養虺可成蛇,姑息必留殃。
寧驅虎豹險,莫釋中山狼。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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