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回 同室操戈鬩牆內鬥 鴛鴦亡命雁影分飛(第5/5 頁)
衡面露疑色,問道:“大小姐的意思是?”王婉兒卻說道:“走吧,莫要耽誤時辰了,我等既然已落於宇文化及之後,便穿芒碭山捷徑過去,免得教人捷足先登。”說罷,她夾馬揮鞭,直面西北奔去,郭士衡亦應聲說諾,騁馬隨之而走。
楊玄瑛望著王、郭二人遠去背影,儘管此刻七星官不在,乃是奪回其兄楊玄感的虎頭金槍之大好時機,但她更在意王、郭二人此行意圖。王婉兒那一句“隋帝崩殂,風雲驟變,宇文化及此番西歸,倒有一番好戲可瞧了”實在耐人尋味,畢竟李密、王世充攻防洛陽,突逢半道殺出一個實力不容小覷的宇文化及來,又為東都亂局憑添了變數,想到此處,楊玄瑛自大石後面出來,即循著王、郭二人所走方向,追蹤而去。
王婉兒與郭士衡快馬而去,楊玄瑛徒步又怎趕得上她二人,好在已知王婉兒打算穿芒碭山小道往豐縣,楊玄瑛倒也不慌走失了她。走走歇歇兩日,終抵芒碭山東南,楊玄瑛便尋了小道入山,直至傍晚,寒山幽谷之中,杳無人煙,看來此一夜又得露宿於野。楊玄瑛雖是豪門出生,大家閨秀,不過這些年來居無定所,四處漂泊,她倒也習慣了餐風飲露的日子,只是眼下犯愁的乃是飢腸轆轆,口渴難耐,可囊中食水卻已用盡。
恰此山風掠過,依稀吹來谷中溪泉琤琮玲瓏之聲,楊玄瑛轉憂為喜,便順著水聲來處,疾步走了過去。繞過半個山谷,她尋到山溪所在,飲過溪水,多少解了一些飢渴,楊玄瑛又抬起頭來,這才發現四周古木蔥蘢,大樹參天,自己落在其中,不知覺間竟已迷失了方向。儘管如此,只消可尋一個高處觀天,辨認星象,自然可以指引迷途,楊玄瑛倒也並不擔心,她又於溪畔小憩片刻,便往高處登山而上。
這一走不遠,前方林子忽現幾點幽暗燈火,忽明忽暗,若隱若現,似乎有人家居住。難得山野驟現人跡,楊玄瑛見狀,這便迎著燈火走去,打算借宿一宵,並換些食水。穿過半個林子,走到近處,眼前卻是一座庵堂,匾上有書“慈水庵”三字。楊玄瑛輕叩門扉,半晌,始有人應聲前來,庵門半開,一名年輕沙尼掌燈探出頭來,與楊玄瑛一個照面,兩人同時失聲驚呼,那女尼竟是魚蔓雲。
誰想自江都兵變後一別,不期而遇,會是這等尷尬境地,魚蔓雲猛一轉身,舉步欲走,楊玄瑛即刻上前拽住她說道:“魚姑娘為何會在此地?”魚蔓雲沉默一陣,合十說道:“女施主認錯人了,貧尼法名淨覺。”楊玄瑛知道自己不會錯識,盯著她的背影,青絲削盡,緇衣披身,猶然難以置信,禁不住問道:“魚姑娘隨驍果軍一同離開江都,為何如今這幅打扮?那司馬德戡如今又在何處?”魚蔓雲知道躲不過去,無奈長嘆一聲,回過頭來,垂淚低泣而道:“此事說來話長,楊姑娘隨我一同入內再說吧。”
兩人共入庵中小堂,面對而坐,魚蔓雲一臉悽楚,潸然而淚。楊玄瑛料她必是留在驍果軍中突遭變故,方至此境地,可看她一番傷心欲絕模樣,又不知該從何問起。兩人默默無言,對坐許久,魚蔓雲終於開口說話,將隨著驍果軍出江都以來諸事,一一道盡。直至說道司馬德戡謀誅宇文化及事敗身死,只教楊玄瑛唏噓不已,想司馬德戡想雖令自己討厭,可他確實也未做過大奸大惡之事,而其參與江都兵變,亦是迫於形勢而為宇文智及所利用。楊玄瑛原本對他甚為反感,無非僅是因其功名利祿之心過重,如今聽聞他最終反為身外之物所累,遭致滅頂之災,不禁感慨同情,她這便問道:“魚姑娘今後有何打算?”魚蔓雲長吁而道:“原本想尋宇文豎子報仇,只是在這慈水庵中待了這些時日,又想起當初千方百計,窮盡心力去與楊廣尋仇的日子,雖說終還是報了大仇,可爹爹也不能再復生了。”說著她緩緩垂下頭去,輕撫著小腹又道:“宇文豎子作惡多端,必遭天譴。而我既已落髮出家,也算是看破了紅塵,如今我別無奢望,只盼於此古佛青燈相伴,過些平靜閒淡日子,能將這孩子好生撫養成人,寸願足矣。”這正是:
荒山秋夜緣未了,水榭春宵珠胎結。
愛憎迷狂渾不醒,陰陽別過始方覺。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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