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紫鸞琴珏鳳引太乙圖 霸王槍嘯龍爭猿飛谷(第3/5 頁)
鎮定下來。
琴音逶迤不絕,牢牢扣人心魂,而楊玄瑛所坐高臺之周,八百藤甲士卻是仗戈挺立,鷹瞵鶚視,躍躍欲動。此刻關城上隋軍兵將喪了神志,根本不堪一擊,與其坐以待斃,不若驅兵出戰,況且對方一個柔弱女子 ,只不過以琵琶裝神弄鬼,使邪術迷亂人心,又有何可懼哉。想到此處,衛玄急下城樓,便去關內隋營點兵。所幸高垣相阻,隔了琵琶魔音異律,故營中軍士尚未受琴聲蠱惑。衛玄略鬆一口氣,遴選驍勇甲騎五百,並令之以絨布塞耳,以絕幻聽。佈置妥當,不及耽擱,衛玄掣馬提槍,便麾軍衝出關城。
兇焰烈烈,殺氣騰騰,衛玄大叱一聲,率騎撞陣而來,但楊玄瑛見之,卻面不改色,還泰然自若說道:“將軍稍安勿躁,且聽這一曲'降魔變'!”說罷她揚手一叩琵琶大弦,鏗鏘一聲,激越乾坤。紫鸞琴絃乃天蠶絲絞成,聲音尖堂鬆脆,穿透力強於普通琵琶百倍,衛玄等人雖有絨布塞耳,仍難完全隔音,急節促律,依然聲聲可聞,直擾得人七顛八倒,意亂心煩。衛玄暗自凌驚,自知琴音邪門,不可多聽,於是他咬牙屏息,面紅耳赤,大喝一聲,仗槍躍馬,直闖中央高臺。
但此刻,楊玄瑛猛然起手,輪指排划子、中二絃,一陣急促錚錚之聲,怪誕詭奇,霎時間,恍若盲風惡起,迷瘴濃聚,精魅滋生,妖魔群出。方陣業已隨曲律而動,楚軍藤甲兵士以盾護體,挺戈列陣,穿插走位,將衛玄等人困在其中。長戈如林而疊,正剋制騎兵,縱擊令其不得騁馬衝突,橫掃又可夠絆馬腿,且各隊兵士動靜如一,進退有秩,即相互協防,又相互助攻,轉眼便殺得陣中隋騎人仰馬翻,潰不成軍。
策馬衝不透陣,挺槍刺不著人,繞來繞去,卻於陣中越陷越深,而楊玄瑛所處高臺,近在咫尺,遠在天涯,衛玄氣急敗壞,不知覺間已亂了心神。但琴音愈演愈烈,時而雜淒厲尖嘯之聲,時而鳴嚴惡暴戾之號,教人若見無數修羅夜叉,鬼卒判官,張牙舞爪,啕嗷呼嘯,徘徊四野,招魂奪魄,衛玄不禁打了一個寒戰,此刻方知此樂陣非同凡響,卻已為時晚矣,
此陣確實大有來頭,名曰“太乙九宮陣”,乃昔日道主鬼谷所創。鬼谷子善縱橫、兵法、陰陽之術,曾以太乙神數、奇門遁甲、六壬神課分演得九宮、八門、五行三陣。而此三陣中以八門陣變化應用最多,並廣為人知,孫臏之“顛倒八門陣”、曹仁之“八門金鎖陣”、武侯之“石兵八陣圖”皆由此演化而成,故八門陣並不稀奇。至於六壬五行陣,自古以來無人用過,亦無人見過,想必早已失傳。而這九宮陣,乃依三式之首太乙神數演成,卻是其中最為厲害。此陣所用太乙式與八門陣所用遁甲式,有所不同,遁甲式乃後天方位數,乾宮為六,巽宮為四,而太乙式則將宮位逆規旋轉半矩,以乾宮為一,即一宮乾天門為絕陽、二宮離火門為易氣、三宮艮鬼門為和、四宮震日門為絕氣、六宮兌月門為絕氣、七宮坤人門為和、八宮坎水門為易氣、九宮巽風門為絕陰,此八宮環抱之五中宮,則為中天之樞紐,即當下楊玄瑛所處高臺。此陣生門、死門依各宮值神而變,凶煞值神,入宮則死;吉星值神,入宮則生;但若要破陣,當自太乙神所臨之宮蹈入五中宮,擒殺引陣大將方可。但太乙輪值,分陰遁、陽遁兩局,且陰陽兩遁,並非簡單順逆兩行,更有其中相互生克轉換,如此一來,即使熟諳太乙神數之人,一旦走反陰陽,亦是死路一條。
太乙九宮陣原以主將坐鎮天樞五中宮,以戰鼓擂動,摧動陣法。而如今這楊玄瑛將兵,以百人列戈陣為一宮,並使其以粟豆嚴塞雙耳。粟豆堅硬,可隔絕琴音,卻又能與曲律共振,因此樂聲入得楚兵耳中,只聞頓挫,不聞抑揚,恰如得戰鼓節奏緩急,既能依律走位變陣,又不會被琴音擾亂心神。殺陣致命,幻音攝魂,衛玄不懂陰陽之術,不知其中奧妙,破陣從何談起。當下只見他胡打亂撞,闖入震日門絕氣,已是滿頭大汗,精疲力竭。他不禁勒馬,稍許喘息,又環顧四周,只見從騎紛紛散落於陣中各處,有不堪者早已落馬,掩面嘶叫,捶胸哭嚷,其瘋態狂舉,怵目驚心。
可楊玄瑛不依不饒,又起右手四指彈動,掄掃四弦,音轉鏗鏘亢亮,澎湃激昂,有似雷火天降,霹靂震響,陣中隋騎聞之,仿若見萬千怨厲,源源不斷,喊殺撲來。幻象逼真,催人恐懼,不少隋兵失亂入魔,竟自相撕咬砍殺。而衛玄陷於陣中,上天無路,遁地無門,正其五色無主,駭然之際,又聞琴音調走高尖,直擊魂靈深處,他只覺心迷眼花,乍見著無數鬼差羅剎,舞刀輪器杖,張血盆大口,蜂擁而至,逼圍上前,剮胸剜腹,啄頭噬腦,一時血河沸湧,惡氣蓬?,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