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黑色綢緞(第1/1 頁)
笑。
緩緩睨過去,嗓音很淡:“還喜歡著席朝樾?看到他被我潑咖啡你很心疼?”
又是一段由他惹起的孽緣。
鬱聽禾順手把餐盤放在一邊,手裡的餐刀在指尖轉了個個兒,寒光凌厲閃過,金屬與瓷器“哐”的碰撞聲像是一道警告。
尹柯臉色霎時不好看,喉嚨被堵住,半天憋了句:“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喜歡了?”
“噢?那你這麼看不慣是……”鬱聽禾故意停頓,彎唇勾著笑,“想親自給他擦臉。”
尹柯雙眼瞪得圓,聲量不自覺拔高:“你胡說八道什麼!”
“那就是在心疼那件衣服?”鬱聽禾笑得更是隨意,“要不我把他家地址給你,你過去應聘保姆的時候正好問問,那天的衣服要是沒丟沒準可以留給你珍藏。”
尹柯柳眉倒豎:“你有病吧!我說的都是事實,你明明和他青梅竹馬非裝不熟,從高中裝到現在是不是有病?我們星雪那天開開心心過生日,結果快被你氣死了!”
紀星雪皺眉:“別說了行嗎,我什麼時候說過我生氣了?”
尹柯:“原本你不是打算邀請席朝樾跳舞?他走了之後你就沒邀請別人,不是生氣是什麼?”
紀星雪腦海中猛地跳過幾個那晚的片段,書房裡厲色呵斥,紅目爭吵,怒吼和嘆息……
和外人她不想說也不願說。
“你針對鬱聽禾真的是因為站我這邊嗎?”紀星雪冷目微垂,“我不會討厭她的,你能不能不要再拉上我,更不要代表我。”
臉上愈發掛不住,尹柯呵聲道:“我真是真心餵了狗,好心沒好報!”
怒地起身憤然離去。
氣氛靜了片刻。
鬱聽禾錯開眼,視線落到紀星雪身上。
她表情泛著苦,尷尬得哭笑不是:“對不起啊,我不知道她會這樣。”
周圍來往經過的戲謔目光,讓她原本羞窘的面頰更加燒得滾燙。
鬱聽禾瞥見她的神色,問了句:“為什麼說不會討厭我?”
紀星雪一瞬愣怔,低垂眼睫,心微顫。
她抿著唇,生著怯,長長扇動的睫翼怎麼也抬不起。
鬱聽禾挑眉,好似品出幾分不尋常來。
本不是什麼要緊事,就在她不打算繼續追問時——
沉默許久的紀星雪輕聲:“因為你是徐星禾的姐姐。”
像一段突然斷裂的珍珠,那個名字突兀地掉落,帶著輕微的破碎,鑽得人心臟發疼。
紀星雪:“我們很早就見過,但那時候你應該不認識我。”
記憶恍惚間被拉遠,將她與他的名字串在一起。
紀星雪,徐星禾。
模糊中有些畫面逐漸清晰,是那次怯生生敲錯門後驚慌的面孔。
鬱聽禾垂下眼,問:“你們是高中同學?”
僅此簡單一句,酸意從鼻尖向上湧去,紀星雪唇瓣張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微微點頭時,她的眼眶已經溼潤。
“你喜歡他是嗎?”鬱聽禾又問。
不知過了幾秒,又或是幾分鐘那麼漫長,她低落垂睫:“暗戀算是喜歡嗎?”
聲音輕得像是在問自己。
她的家境本來不錯,後來偶然踩中風口又翻了幾番。父親總命令她向上社交,可是到底多上才算到頂呢。
似乎怎麼也不夠。於是她的婚姻成為了最有用的攀登籌碼,要她登雲頂,要她不墜落。
卻不問她是否喜歡。
不過,也不會再有喜歡的可能了,所以是誰都一樣。
紀星雪雙眸輕閉,穩住心神後問道:“聽禾姐,明天我去不了墓園了,可以請你幫我帶一束花嗎?”
鬱聽禾微抬起手欲言又止,最終放下。
她知暗戀的苦澀,像潮水漫過不斷褪色,卻又在反覆浮沉中漸漸深刻。
“好。”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