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長煙一空(二十四)(第1/3 頁)
叫喚淵藪之上
綺羅生與意琦行屏息凝神看向祭臺中央上閉目冥想的女子。
伴隨著風吹鈴動,光浪如潮水漫過雙足,帶著嘆息輕撫大地上幽微草木。歡如夢提起裙襬,緩緩抬起腳,氣息下沉,踏出了第一步。
其步態既有白鶴起飛那瞬間的輕盈飄逸,又有振翅翱翔高空的力度。女子身如楊柳,步伐帶動雙手的起舞。她的動律優美、細膩、柔和而悠長,動中有靜且柔中帶剛。
她不是在跳舞,而是在綻放。一舉一動充滿了宗教祭祀的味道,詭譎蒼勁,凌冽颯爽。
沒有追求天地共生的恢宏,沒有纏綿悱惻的傾訴衷腸,而是迴歸了生命本身,擲地有聲的生命力本身。
生命自在欣悅地舒展,在流動。
時光彷彿靜止,微風吹過,花海泛起層層波浪,一波接連一波,四方八方朝著女子舞動。
一片白色山茶花瓣飄過。
花瓣冒著淡淡的霧氣,在她的眉間縈繞。一縷青煙在風中嫋嫋繚繞,嫩白的邊緣漸漸焦黃枯萎。
然而就在女子睜眼那一瞬間,如火苗般簇放出耀眼的光熱。
她終於理解了一切。
墨色漸漸從她的雙目中淡去,化為璀璨的金茫。
以歡如夢為中心,明豔的火舌舔舐著純白花海,燎原之勢浩浩蕩蕩地侵襲而來,瞬間點燃一片浩瀚火海。
她在燃燒的花海之上起舞。
綺羅生聽到了與眾不同的風聲,勢如破竹。
他雖不是第一次看歡如夢跳舞但仍覺得很震撼。
起舞衣袂起,勝借西風力。大氣蓬勃之力,由內而外。女子的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溫婉不失堅毅,柔美不失力量。
燃燒的聲音如雷貫耳,火勢洶湧像一頭失控的巨獸瘋狂地肆虐著。
她像凌霄,像松柏,像勁竹,像野馬,像降龍木。火浪在鼓面上飛濺,五色彩綢翻飛,被熊熊烈火燒灼卻乘火風而上,任憑東西南北風呼嘯也不動搖。
“咔擦——”
一座座墳冢由墓碑至墓尾乍然開裂,露出深埋在地下的土陶娃娃。
風中翻滾的火焰,熾灼燒人。
綺羅生忽然睜大了眼睛,看向劍者。
“意琦行,你有沒有聽到……”
“嗯。”
耳邊傳來孩子們的歡笑。
遙遠的歌聲,美好的童音,孩子們純淨的歌唱最打動人心。
看到這些探頭探腦的孩子們,她就彷彿看到了童年的自己,聽到他們的童聲響起,她就情不自禁的跟著一起哼唱。
陶土娃娃們的面容在火焰中逐漸融化,又如火焰一般燃燒得熾烈。
意琦行與綺羅生彼此無言的望著沐浴在火焰中的模糊人影。
一束束柔光自土陶娃娃中驟然迸射出來,多道光芒糅雜在一起,凝聚出一個個孩童的身形。
四方上下,山茶花擺動搖曳白得耀眼,火光洶湧地蠶食著那漫天墨色,烈火燃燒在絢爛的天際,映襯著整片天空變成烈焰白花的海洋。
在火光中甦醒,在火光中新生。
孩子們如同一團團吸飽了霞光的雲朵,時而濃,時而淡,時而聚,時而散。從意琦行和綺羅生的身邊跑過去。
一個孩子蹦蹦跳跳的從意琦行身體中穿了過去,啪嘰一下摔倒在地。
意琦行愣住了,下意識後退一步讓開。
他看到這孩子的一條腿被齊根切斷。
這時候從後面跑過來一個扎著麻花辮的小女孩,她把臉朝下趴在地上的小同伴拉起來,回頭衝著兩個大人露出一個笑。
異族女孩兩隻眼睛的位置,只剩下凹陷的眼眶,有人挖走了她的眼球。
綺羅生握緊了雪璞扇。
他們手拉手追上來,孩子們都簇擁著歡如夢繞成一圈跳著舞,直到化為了火焰的一部分。
熊熊烈火灼燒著周圍的一切,火舌蔓延到女子的腳根,她一言不發,裙飛一團火燒雲,烈焰漸漸蔓延到她的全身。
歡如夢揚臂一甩,將紅衫拋向空中。
燃燒的衣衫似一道紅浪,飄舞在天空中,似乎在述說著洗盡塵埃的自由與灑脫。她的目光堅定,眉目凜然,信步鴻蒙之輕,也領蒼生之重。
一襲白衣旋身而舞洗練出與生俱來的韌勁。
任由火焰肆意燃燒
,直至此火燃盡,從此再無束縛。
天色大亮,陽光照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