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長煙一空（四十）(第3/4 頁)

行關心則亂之下言語失了分寸。“抱歉，是我失言。”

長眼睛的人顯然都能看出來，歡如夢氣到不想搭理他。

劍者沉默不語，側手撩開衣襬，朝著歡如夢所在的方向就要屈膝下跪。

歡如夢一個眼刀飛過來，嚇得一留衣連忙把意琦行架起來。好在一留衣攙扶的及時，沒真讓他跪下去。

一留衣額角直跳。

好傢伙！還嫌不夠亂，火上澆油是吧！

一個要跪，一個不讓跪，兩人僵持不下。

一留衣嚷道:

“幹嘛呢幹嘛呢！有事好好商量，這是做什麼。我告訴你，如夢可是比綺羅生還要小，你一把年紀想折了她的壽？”

他再也沒忍住，教訓起意琦行來。

這話雖然缺德但確實有效。

意琦行身子頓了頓，眾人都可以看出他臉上的茫然無措。

這個世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除非親身經歷過。

意琦行不知道歡如夢有著多少悲傷和難以釋懷，背後又藏著怎樣的心酸和無助。

這些他沒有想過。

他甚至都沒有想過妖繪天華的死對歡如夢而言，到底意味著什麼。

但在這一刻，眼高於頂、劍不過頂的絕代劍宿，終於也體會到了歡如夢接連失去摯友、失去親人是什麼滋味。

【他學會服軟了。】

歡如夢：從前他始終高高在上，難以貼近人心。如今為了情義，他可以埋葬傲骨。

【聽起來你更討厭他了，也更欣賞他了。】

歡如夢：有價值的東西我都喜歡。

女子深深的看了意琦行一眼，又看向綺羅生：“一個兩個，都是這樣。”

綺羅生心虛的低下頭。

為了情義，意琦行可以埋葬傲骨。

為了情義，綺羅生何嘗不是選擇了放棄尊嚴。

“訣通氣海，靈兮通神，氣動天地，魂兮動塵。萬物聆兮宣吾令，任督蘇兮歸此身。”

歡如夢妙訣引靈，將天地的精華收於一身。點靈臺，啟神通，捻指揮劃引發玄力。

“如何？”

意琦行連忙問道。

歡如夢緩緩收功，合起摺扇輕叩掌心，道：

“命保住了，但是本源之力流失嚴重，想要他徹底醒過來，先要補足失去的本源之力。剩下的，就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意琦行問：

“他什麼時候能醒來？”

醒是不可能醒的，先乖乖做個植物人吧。

歡如夢也是服了，現在臺面上的勢力還不夠亂的嗎？但凡是個反派勢力就要侵略苦境。戰雲界也來湊這個熱鬧就別怪她留手了。

至於以後能不能醒來，要看她的心情，心情不好就讓他和戰雲界共沉淪。

歡如夢道：“或許是五年，或許是五十年，也有可能更久。”

意琦行閉了閉眼睛，握緊了拳頭：“只要還活著就好。”

歡如夢問：“他損耗的本源之力，你想好要如何為他補足了嗎？”

意琦行把御宇天驕抱起來，道：“我要帶他先回戰雲界。答應你的事，意琦行既說出口，就決不食言，等我從戰雲界回來後必定履行承諾。”

歡如夢面露幾分不耐，別過頭，衝他擺了擺手：

“快去吧，別耽誤時間了。”

意琦行沉默半晌，向歡如夢低下了他那顆高傲不可一世的頭顱，昔日那個目空一切、唯我獨尊的絕代劍宿，終於彎下了腰。

“多謝你救了他。”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化光離開了。

“你能救剛才那個人，那你一定能救小蜜桃！”

北狗拽著獒犬向她走來。

綺羅生和一留衣都沒出聲，也就北狗這個不會讀空氣的。誰都能看出來歡如夢正在氣頭上，他偏偏這時候撞上來。

歡如夢瞥了一眼萎靡不振的獒犬，道：“我是能救它，但我為什麼要答應你。”

北狗摸了摸頭上的帽子，問：“那你要怎麼樣才肯答應。”

歡如夢道：“放綺羅生自由。”

綺羅生抬眼望來。

兩人視線相遇的片刻，歡如夢眼底的水光盈盈波動，長睫如扇，垂下兩排淺影。

她牽動嘴角，對他輕輕笑了笑。

明明是安撫意味的笑容，卻讓綺羅生的心尖莫名的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