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長煙一空(四十二)(第1/5 頁)
綺羅生梳洗穿戴整齊後從浴間走出,臥榻上的人似乎察覺到他的存在,睜開了眼睛。他輕輕的叩響隔扇,歡如夢躺在碧紗櫥的榻上向他看過來。
兩人隔著一層紗幔對視。
綺羅生抬腳越過隔扇坐在了榻邊,望著女子蒼白的臉色,他低下身,張開了雙臂:
“既是醫者,怎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歡如夢摟著他的脖子抱了上來:
“你會怪我嗎,你會覺得我過分嗎?”
“怎麼會呢?”綺羅生嘆息。歡如夢或許情緒過激了點,她是有行事不妥當之處,那又怎樣呢?
小妹是為了我。綺羅生心想,她是為了給我出這口氣,唯獨我綺羅生沒資格評判她的做法。
北狗做初一,別怪小妹做十五。
若不是北狗阻攔,他怎麼會來不及支援,一留衣又怎麼會遭遇生死之劫。若無小妹相助,他就永遠失去一留衣這個兄弟了。
綺羅生苦笑,他竟也遷怒了。原來他心裡到底還是有怨氣的。
“你說什麼做什麼我都不怪你,要怪,就怪我不敵他,勞累你為我擔憂、為我奔波。”
歡如夢把頭枕在綺羅生的肩膀,嗅著他身上牡丹花的香氣,花香中帶著溼潤的水汽飄散在鼻尖。陷入他的懷抱,彷彿置身於一片溫柔的花海。
綺羅生輕輕撫摸女子烏黑的長髮,聽見她說:
“聽說你收了一個女孩做徒弟,怎麼沒把人安頓下來?”
哦,是惡骨吧……說起來她們還沒有見過面。
綺羅生恍然。
他偏過頭,唇畔貼在她的耳邊:
“悄悄告訴你,收徒之前我就把這裡封了,我不叫她知道,這裡是獨留給你的,我不願讓旁人動你的房間。
無論什麼時候,你都有一個可以回來的地方。”
他的嗓音如涓涓細流般恬淡溫潤,說話間,連淺淡的呼吸聲都聽得極清晰。
他一直在漂泊,卻想給她一個落腳的地方。
歡如夢收緊了雙臂,閉上眼把臉埋在了綺羅生的頸窩。就好像驚蟄過後出來曬太陽的蛇一樣,短暫的感受下他所散發出的人性光輝……
呵,怎麼可能。
她已經戒掉無用的情緒了,不過是愛演罷了。她就是個表演型人格。愛意若是十分滿,雖然只有一分的喜歡,但她可以表現出十二分。她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些想笑。
“你在偏袒我嗎?”
歡如夢頭腦無比冷靜,暗示誘導著發問。
綺羅生慢慢的、輕柔地拍撫她的背。“你是我的妹妹,我不偏袒你,又要偏袒誰呢?”
她睜開眼:
“別忘了你還欠我一朵牡丹花,吾之蒔花手杖至今空空如也,不見芳菲。”
綺羅生聞言,忍俊不禁。歡如夢哼了一聲:
“笑話我啊?”
“哪有,只是覺得你很可愛。”綺羅生牽起她的手:“來吧,愚兄精心培育了幾株牡丹,誠邀賢妹光臨賞鑑。”
一留衣是個人格健全的人。
這是褒義上的誇獎,他是一個很適合維持長久情感關係的人選,無論是愛情還是友情。
“我說我是從墳裡自己蹦起來的,你信嗎?”
一留衣撓了撓頭。
意琦行聞言,毫不猶豫道:
“我信。”
一留衣戰術後仰:
“不是吧,這你都信?”
意琦行道:
“只要能讓你回來,我都相信。”
一留衣強壓著心底的酸澀,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我確實是從墳裡蹦出來的,如夢她恰好來給我上墳,是她把我帶回去醫治的。”
意琦行眼神閃爍,並不言語。
“安啦那時候我確實是死翹翹了,所以別自責啊。”一留衣拿出一枚黑色棋子:“喏,就是這個小東西保了我最後一口氣。”
“這是……”意琦行回想起歡如夢離開叫喚淵藪時的場景。
【歡如夢,你在做什麼?】
女子回身看來,烙印在石壁上的棋盤上縱橫線微微發亮,天元處有一枚白子。
【嗯……一個簡單的小術法。】
她說著把白子從棋盤正中央取下,信手擲於半空之中,棋子懸停。
以白子為中心,展開一張空白的棋盤。
【作用嘛,就是可以隨時隨地的下棋嘍。】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