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長煙一空(八)(第1/3 頁)
“姑娘可是醒了?請來飲一杯茶吧。”
歡如夢從畫舫內走出來,坐在綺羅生對面。她的側臉很好看,一縷細長的髮絲輕撫耳畔。陽光透過輕紗,在她的臉上投下一片和煦的光影。
不知道為什麼,當綺羅生看到她的時候,世界都彷彿完全安靜了下來。
“是你撈我上來,謝謝你。”
女子說話時的咬字很奇特,她的發聲顯得空靈而恍惚,彷彿是夢遊時候發出的囈語,吐字卻分外清楚。
綺羅生含笑頷首。
【不僅撈你上來,還把床讓給你,他真的,我哭死嗚嗚嗚。】
歡如夢置若罔聞,捧起茶杯淺飲了一口,道:“是牡丹。”
“然也。”
女子的眼神朦朧彷彿沒有焦點,她聽到江水不停地拍打船身,兩眼無神的向船頭看去。
嗡的一聲,弓弦響了。
兩架長弓水銀般的弓弦上,泛起一抹虹彩般旖旎夢幻的流光。
“你觀察我就是因為這個嗎?”
歡如夢問道。
“姑娘敏銳過人。”
綺羅生起身隨著她的腳步一同走到畫舫船頭。
歡如夢在船舷上靜靜坐著,一雙赤足微微浸在江水裡,清明澄澈的水中,幾條魚穿梭在江底。
她的手隨意搭在長弓上,輕輕勾了下弓弦,竟彈奏出一聲音節。不斷顫鳴的長弓,在她觸碰上弓弦時安靜了下來。當弓弦再次被撥動,便沒有了聲響。
綺羅生駐足在她的身後,聽到她說:
“那我要叫你師父嗎?”
綺羅生道:
“我們二人以同修相稱即可,在下綺羅生,還未曾問過姑娘的名姓。”
“歡如夢。”她說:“我自幼修煉家傳的異術,從未拉過弓。”
綺羅生道:
“無妨,武道七修並不介意帶師學藝。”
很好,成了。
古有綺羅生棄刀從花,今有歡如夢棄花從箭。
【可憐的策夢侯,終究是錯付了。你已經把綺羅生好感刷爆了,而他還是個握手之交。一聲好友而已,嘿嘿,瞧他那個不值錢的樣子。】
歡如夢迴頭看他,道:
“武道七修?我是奇花八部的人。”
綺羅生一怔,追問:
“敢問姑娘是奇花八部哪一脈傳人?”
歡如夢道:
“地四部,欲花天壇。”
綺羅生問:
“石胎生花可是姑娘所培?”
歡如夢點頭。
“原來姑娘就是欲花之主,看來,不必勞煩策夢候為吾引薦花友了。”綺羅生輕笑一聲,看向她的雙眼,道:“一直都是我在問姑娘,姑娘卻不曾過問我的事情。”
歡如夢直視著他。
與此同時她的掌間生髮出一朵牡丹花,她輕輕撕下一片花瓣。
在綺羅生的注視下,她鬆開了手。花瓣隨風而去如一葉小舟泛遊在茫茫江水上,而這片花瓣與江水比起來是如此的單薄無力。霎時間,花瓣捲入波濤波濤之中,了無蹤跡。
綺羅生沉默半晌,道:
“姑娘看到的、想到的,其實遠比你說出來的多。只要你願意,你能一語道破那些令人不愉快的真相,但你卻沒有這樣做。”
歡如夢輕盈的從船舷上跳下來。手中的牡丹花粉白柔潤,放在臉前遮住了半張面容,朦朧的花色中露出一雙眼睛,陽光為眼前這副畫面渡上一層柔和的光暈。
綺羅生眼中閃過一絲驚豔。便聽她道:
“武道七修尚不曾收女子。沒關係嗎?”
綺羅生唇角輕揚。
他本就喜愛她的天性純然,如今卻發現眼前人有一種可以讓人信任和傾訴的魅力,是他看不透的靈動與清醒。
像是月光,縹緲而不可捉摸。
就算是意琦行也一定會喜歡這個姑娘。
“我雖然不涉江湖許久,但自認在看人的眼光方面,還不至於差到分不清珍珠與魚目。
當然,你也要用心修習哦,否則你就只能回家繼承家業了。”
他調侃道。
歡如夢看著他,一雙眼睛也彎成了月牙。
歡如夢:吾主深空星海之王,我可以問您問題嗎?
【看在我今天心情好的份上,你可以問三個問題。】
歡如夢:為什麼這些天命者都沒有識破我的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