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當時只道是尋常(第1/2 頁)
二人自皇陵步出,彼時東方的天空已隱隱泛起魚肚白,彷彿一幅尚未完全展開的素絹,正被晨光小心翼翼地暈染。
童子歌站在墓道之中,凝望著眼前那片逐漸蔓延開來的光亮,心中五味雜陳,腳步不自覺地遲疑起來,終是頓住。
極目遠眺,遠處影影綽綽,一面面旗幟隨風肆意飄揚,那熟悉的樣式,恰似他在夢中所見的大齊旗幟。
剎那間,無數的回憶與思緒如洶湧的潮水般在他心頭翻湧,令他心亂如麻。
站在光亮之處的嚴孤山,緩緩轉過頭,目光柔和地落在童子歌身上。
沉默了須臾,他輕聲說道:
“童公子,天一亮,皇陵便要關閉了。
那邊是周將軍率領的軍隊,若是讓他們瞧見你,我著實不好為你打掩護。不如先隨我的親衛去一趟京城吧。我父皇已有旨意,在我們離開之前,荊州皇宮需盡數拆除。”
童子歌微微點頭,深吸一口氣後,快步跟上嚴孤山的步伐。
清晨的晨曦宛如一層輕柔的薄紗,悄然灑落在他的肩頭,儘管還是清晨,他卻並未覺得太過寒涼。
從皇陵中悠悠拂來的風,帶著青草與露水交織的清新芬芳,輕輕撫過他的面龐。
他抬眼望去,滿目皆是盎然的青綠,那蓬勃的生機讓他猛地回過神來 ——
已然是春天了。
錦書軒的花都開了吧,可是恐怕已經被外人踐踏了。
“太子殿下,多謝您的救命之恩。只是,我想我還是不跟隨您回京城了。
我兄長的信上說,他會在皇陵附近的驛站等著我,帶我去南方。殿下可否先帶我去這最近的驛站?”
太子嚴孤山腳步微微一頓,輕聲說道:
“童公子,你甦醒的日子難以確定,你的陛下的意思,是先讓你的家人去南嶺了。
他擔心北疆邪教幫派的餘黨會反撲,所以希望你隱瞞身份回京,再前往南嶺與家人匯合。”
他轉過頭看了看童子歌:“你躺了那麼久,身體太虛弱了,也無法即刻啟程,此處驛站並不遠,皇陵外也有我的人接應,你先去驛站休整幾個時辰,等這裡的事塵埃落定了再走。”
童子歌點了點頭。
一股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湧上他心頭。
他終究還是忍不住,緩緩轉過頭,目光投向那座綠茵茵孤零零的矮山。
望著那座山,他只覺得心口一陣陣地隱隱作痛,彷彿有一把鈍刀在一下下地割著他的心。
他下意識地緊緊抓住胸口的衣襟,那裡,放著用手帕包好的兩塊玉璧。
他摩挲著懷裡的玉璧,這才恍然驚覺。
並非宗庭嶺沒有留給他什麼,而是自己在慌亂與懵懂之中,什麼都沒有留給宗庭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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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子歌實在不知大齊太子嚴孤山究竟給他的來歷編造了怎樣的藉口,又安排了什麼身份。
或許是嚴孤山天生便長了一張不會說謊、讓人看一眼,便不由自主想要相信的臉。
又或許是童子歌自身氣質使然,看上去實在太過人畜無害。
總之,嚴孤山手下的親衛們竟都深信他是大齊調來荊州諸多的地方官員之一,再無人對此事多做過問。
嚴孤山身為太子,諸事纏身,天大亮之後,便要與周將軍一同去監察關閉皇陵的事宜。
而童子歌,則被安排與那些同樣來自大齊的地方小官吏們,一同在驛站暫且休息。
童子歌著實太過虛弱了,如同一具毫無生氣的屍體般,在皇陵中躺了將近一個月之久。
此刻,他躺在驛站的床榻之上,巨大的變革讓他的腦海中思緒如亂麻般翻湧不息,只覺愈發疲憊不堪。
然而,一想到不久之後便能與家人團聚,他的內心便好似找到了依靠,彷彿在這長久低迷的日子裡,終於有了盼頭。
這般想著,他的心漸漸安定下來,緩緩合上雙眼,安心地進入了夢鄉。
童子歌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也不知究竟睡了多久。待他悠悠轉醒,抬眼望向窗外,只見天空陰沉沉的,像是被一塊巨大的鉛板壓著。
他睡前只脫了外衣,許是睡得太久,渾身痠痛不已。
他瞧見房間裡放著一套嶄新的衣裳,款式是大齊地方官員的便服形制。
他默默起身,換上新衣,只覺身上依舊虛弱無力,心裡想著下樓吃點東西、喝點水,補補精神。
等他下樓後,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