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4】新朝新氣象(第1/3 頁)
永昌三十二年,秋,大齊永昌帝病逝。
八月初八,大齊太子即位。
年號長靖。
這可是大齊的頭等大事,荊州的一眾要員們紛紛打點行裝,準備趕赴京城參加那盛大的登基大典。
像童子歌這樣身處偏遠地區的小小縣令,照常理來說,根本就輪不到他參與。
然而,一名信差卻突然送來一封信,說是邀請他前往京城赴約。
童子歌滿心疑惑,反覆思索,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何時有過這樣的約定。
他仔細端詳信件封口的印鑑,確定無疑是太子的印信。
他納悶,嚴孤山如今傳達旨意,向來都是頒佈詔書,為何唯獨給自己卻用信件呢?
縣丞得知此事後,興奮得比童子歌本人還要激動。他眉飛色舞地說道:
“大人吶,這定是您治縣有方,被陛下特批提點赴京褒獎啊!您自上任以來,輕徭薄賦,如今都能安居樂業。您還大力推行教化,使得縣內路不拾遺。您實乃我縣之幸,萬民之福啊——”
童子歌趕忙打斷:“停停停……”
儘管心中滿是困惑,但他還是決定啟程。
說實話,嚴孤山給他安排的這個職位,各方面都挺不錯,唯獨就是限制了他的自由。
自上任縣令以來,他幾乎從未踏出春恆縣半步。
臨行前,他把縣裡的事務妥善安排好,又給南方的家人寄了信,隨後便在秦護衛的陪同下,乘坐馬車一路來到了海岸碼頭。
童子歌望著那曾經熟悉的北疆大營,如今大多已改建成運送貨物的碼頭,僅剩下一小片區域有士兵駐紮,他們正協助檢查貨物。
營帳上插著甘家的旗幟,只是顏色與往昔相比已然不同,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陣悵然。他默默跟著官員們一同登船。
上船時,有位將領正在逐個檢查眾人的路引。
童子歌遠遠望見,心中不禁 “咯噔” 一下。
很快便輪到了他,那將領是位女子。
她接過童子歌遞來的路引,路引上清晰地記載著姓名、職位以及簡單的畫像。
女子看了一眼,微微一愣,抬起頭詢問童子歌的姓名,接著又讓他抬頭。
童子歌緩緩抬眼,是甘芸。
甘芸也瞬間認出了他,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她低頭再次確認路引上的名字,又抬頭仔細打量眼前之人。
童子歌心裡明白她為何會有如此反應。
當年,甘家聽從宗庭嶺的調令歸降大齊,可甘老將軍心中一直鬱郁難平,一年後便抱憾離世。
如今,北疆由甘家兄妹與大齊調來的軍馬共同主管。
原本的童家的小公子,應該是在童家南下途中病逝的。
故人重逢,千言萬語在這一刻都化作了沉默。
甘芸沒有多問什麼,只是依照慣例,將路引歸還給他,並輕聲說道:“大人一路平安。”
風帆獵獵作響,海風裹挾著鹹溼的氣息拂面而來。
童子歌憑欄而立,凝望著逐漸在視野中變小的荊州,心中泛起一陣複雜的情緒。
這是他生平頭一遭離開荊州,眼前浩渺無垠的大海,壯闊得讓他心生敬畏。
“大海原來是這樣的啊……” 他不禁輕聲感嘆,聲音淹沒在海風之中。
身旁的秦侍衛可就沒這麼好受了,被暈船折騰得死去活來,吐得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虛弱得彷彿風中殘燭。
童子歌趕忙悉心照料秦侍衛,一趟趟地給他倒茶。
一路顛簸,他們終於磕磕絆絆地抵達了大齊。
童子歌心裡明白,以自己這芝麻綠豆大的官職,根本沾不上登基大典的邊。
只能按照信上的安排,先在大齊的南疆驛站暫且落腳,等待接應之人。
將暈船暈得幾乎丟了半條命的秦侍衛安頓妥當後,童子歌決定出門走走。
踏出驛站,一股蕭索的氣息撲面而來。戰後的大齊南疆,始終未能恢復往昔的生機。
目力所及,田野一片荒蕪。正值本應收穫的秋季,可這裡卻沒有金黃麥浪隨風翻滾的盛景,沒有農人們洋溢著豐收喜悅的忙碌身影。
入眼只有焦黑的土地,一道道炮火肆虐過的痕跡,像猙獰的傷疤,橫亙在大地之上。
稀疏的幾株莊稼,孱弱地掙扎在這片焦土中,在秋風裡瑟縮顫抖,彷彿隨時都會被這無情的風捲走,徒留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