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奶奶之死(3)(第1/5 頁)
第二天上午,來了一名公社幹部和一位公安幹警,黃村又派了兩個民 兵,他們四人強行把黃河西帶到公社大院。
大約十點鐘,黃河西被公安幹警用手銬銬在公社院內路邊的一棵樹幹上。他面對樹幹,雙臂抱樹,雙手被手銬死死地銬著,只能一個姿勢站著, 根本不能活動。
公安幹警往樹上銬黃河西的時候,吸引了公社院裡一些人的目光。這些人有的是來公社辦事的大隊幹部,有的是到公社辦理結婚登記的社員, 還有跑到公社院裡來玩耍的小孩,還有公社院裡的工作人員。他們有的停下腳步觀看,有的圍上來想看個究竟,還有的邊走邊側臉看上兩眼,也有的隔著辦公室的門窗窺視情況。
“他是誰? 為什麼把他銬在樹上?”一個觀看的人問旁邊的另一個人。
“聽說是黃村的,他偷了大隊的東西,還打傷了一位大隊幹部。”被問者是個幹部模樣的人,他小聲回答了問者的話。
兩個公社幹部說著話,從黃河西旁邊的磚鋪路上走過,其中一個扭過臉仔細看了黃河西一眼,便對另一個說:“欸,真是他,我看清楚了。”
“這個年輕人很聰明!很能幹!他考高中那年,考了全縣第一名;他教學時,送的畢業班升學率最高,只因為他家庭出身不好,毀了他一生, 真可惜!他的命好苦啊!”說話的人是公社文教助理。
“聽說是他偷了大隊的魚,被幹部抓住了,他不但不認錯,反過來還把大隊幹部打傷了,有點過分了。”那個人又說。
“表面上是這樣,說不定背後還有啥彎彎哩,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吧!這個年輕人,腦子很清亮,沒有原因他不會那麼魯莽、不會偷大隊的東西、 更不會胡亂打人。人,越有能力,越承受不了別人的欺壓;有能力的人, 都不是省油的燈,不會逆來順受、忍氣吞聲。”文教助理又對那個人說。
黃國君透過辦公室的後窗戶,看到黃河西被銬在樹上,非常驚訝,不知道黃河西犯了什麼事兒。
他想,他爸是黃村的支書,黃河西被帶到公社銬在樹上,可以斷定, 一是黃河西肯定有問題,二是他爸肯定知道情況,甚至有可能是他爸的安 排。
黃國君感情複雜,思想矛盾,去不去看黃河西? 難以定奪。去看吧, 肯定是黃河西有問題,他家又成分不好,現在被銬在樹上,丟人現眼的; 況且,是大隊幹部把他送到公社來的,是公安幹警把他銬在樹上的,去看他,顯得自己臉上也無光,這算什麼事兒呀? 不去看吧,他與他自幼一起 玩耍,而且是小學、初中的同學,關係一直不錯,良心過意不去,顯得太不夠意思了。他不知道該不該去見黃河西,也不知道該不該為黃河西做點兒什麼。他站在後窗下的桌子旁邊躊躇不定。
一陣汽車的引擎聲傳來,黃國君習慣地從門口向外看看,只見一輛客貨兩用雙排座小汽車駛進公社大院。小汽車經過他的門旁時,他清楚地看到,駕駛室裡坐著兩個人,車門上有“華凱直屬糧庫”的字樣。他的第一反應是黃河東來了。他不知道黃河東因何事而來,但他敢肯定,河東絕不是為解救黃河西而來。他清楚他們兩家的關係,他們兩家雖有很近的血緣關係,但平時關係緊張,甚至已斷絕來往。
黃國君出了門,徑直向公社後院走去。他經過黃河西側旁的時候,本不想正眼看他,但還是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他看見黃河西背對著自己, 就趕忙把目光收回來,快步走了過去,以免兩人互相看見後尷尬。
黃國君來到小汽車旁,一問駕駛室裡的司機,還真讓他猜準了,果然是黃河東來了。
黃國君等了二十來分鐘,看見公社王書記陪著黃河東,有說有笑地向小汽車走來。
黃國君忙上前與河東打招呼,並對著王書記笑了笑。王書記與黃河東客氣幾句後,便回辦公室去了。
黃國君與黃河東在小汽車旁說了一會兒話,期間,他告訴河東,黃河西被銬在前院的大樹上。黃河東聽後表情複雜,一言未發,黃國君不能保證黃河東沒有幸災樂禍的心理。
黃河東與黃國君握手告別後,坐上小汽車,向公社門口駛去。當經過銬著黃河西的那棵樹旁時,他不由自主地轉過臉瞅了一眼。正巧,這時黃河西聽到汽車的響聲,以為是縣公安局來人了,要把他押送到縣城去,便抬頭向小汽車望去。這樣,他和黃河東都看到了對方,黃河東趕忙把目光移開,而黃河西沒有低頭,也沒有轉移目光,而是直勾勾地看著駕駛室裡的黃河東,直到小汽車被前排的房子遮擋住為止。
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