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不忍(第1/1 頁)
不定淪落到何等地步。若不是我母親請了教習教你習舞,你怎能在花朝節上出風頭?又怎能被齊王看上?若不是攀上了齊王,你又怎能有今時今日地位?這前後種種,哪點便宜你是沒落著?怎見不著你有絲毫感恩戴德?”
謝蕪笑笑。
她確實從未想過感恩戴德。
對舅舅一家,她不知該如何感恩戴德。
是感念舅舅的不聞不問?是王依人的尖酸嫉妒?是王志遠的昏聵垂涎美色?亦或是舅母的陰私算計,只將她當做攀附權勢的物件兒?
是了,舅母確實是為她請教舞的教習,可舅母存的是什麼心思呢?
偏偏舅母的心思,舅舅也是默許了的。
舅母將她當做富貴人家的嬌妾妖姬培養,王依人日日瞧著看著,自是鄙夷看不起她,若不是她如今得了個‘貴妃’的頭銜,他們一家人又能會真的看得起她呢?
可是,言之鑿鑿對她怒罵數落的王依人又算得上什麼好人呢?
說來說去,王依人惱恨她的,無非是介懷她攀上了她所攀不上的權勢。
王依人所嫉妒的是她被李玦看中。
她至今記得前世王依人得知李鈺上門提親時眼中閃過的怨毒。
甚至,在後來進宮探望時對李玦屢屢獻媚邀寵。
王依人鄙夷的不是“恩寵”,王依人所鄙夷的是她不配得到這份“恩寵”,不樂於見到她表面的這份“光鮮”。
她越是“光鮮”,王依人便越惱。
若她真只成了被人百般玩弄求助無門的妾,只怕那時王依人才會真的捧腹開懷。
說來奇怪,這世上總有些人,明明沒有分毫妨礙,偏他們樂於見著你過得比他們慘些,仿若只有看得你過得夠慘,他們日子才能過得順心如意。有些人更是名為親戚,做的卻是連強盜都不如的陰私勾當。
“表妹。”將手中的魚食默默放下,謝蕪溫溫出聲。
王依人瞥了眼,以為謝蕪在服軟,揚起了下頜:“如何?表姐是改變主意了?”
謝蕪朝她慢慢走進,站定在她面前,微笑:“表妹,你如今應該慶幸,我尚肯叫你一聲表妹。”
王依人聽聞這樣語調,心中甚惱,剛要反駁,只見謝蕪眸光犀利刺向她。
“從前我不計較是懶得與你爭執,而非對你畏懼。論起來,你不過是個恃強凌弱的,有些事雖非你做主你確是個得利者,因而,指責於我的話你實在不必說,因為我不喜聽,亦不願聽。”
王依人惱了:“你——”
“你說得對,今時不同往日,若我是你,絕不會說這樣的話。”謝蕪淡然接過她的話,笑容綻開,宛若最美嬌豔花,“我知表妹對我不喜,只是表妹不知的是……我亦是如此。”
王依人面容有裂縫之勢。
“表妹說我不懂感恩?敢問表妹我需要感念何恩?是感激你的多年嫉妒刁難?還是舅母於我的賤養?亦或是舅舅的不聞不問?又或是你兄長,我所謂表兄的色心覬覦?表妹,有些話我未曾再提是懶得計較並非寬厚大度,既然今日表妹今日提起,正好我便來與表妹論一論。”
“我孤苦無依舅舅收容我不假,可我謝家家業難道不是全由舅舅打理?這其中究竟是誰的了便宜,難道表妹一點不知?至於舅母教誨……舅母為我請我教習教授舞藝存的是何心思,旁人不知,難道表妹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