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光和七年(184年) 1月(14)(第1/2 頁)
典韋抱著他母親的屍身在前面引路,齊潤等人則牽著馬緊隨其後,眾人在樹林之中約莫走了半個時辰,終於見到了典韋說的那個小屋。
說它是個屋其實有點勉強,那不過是用木頭搭了個架子,上面綁紮樹枝,蒙了一層獸皮,然後糊上了泥巴和草,屋裡昏暗無光,逼仄狹小,僅能容納二三人。典韋進了屋,從裡面摸出把鍬來,自去屋後,眾人心知他要埋葬其母,也不再跟著,屋子太小,這麼多人進不去,於是大家索性都在屋外席地而坐,天氣寒冷,但齊潤等人此時不敢點火,一時也沒人說話,只聽得的到典韋用鍬奮力鏟劈凍土的聲音。
“對不住……”不知過了多久,齊潤開口說道:“都是我的錯!”他腦海裡不斷閃現剛才的事,現在崔石頭、郭大星俱都帶傷,而典韋之母或許可以不死,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沒有及時射出那一矢,這讓齊潤懊悔不已,只是在他將望山對準衛閔時忽然想起之前被他一箭射死周昌,深受後世法制教育的他實在邁不過這個坎去。
“參事啊,你……”崔石頭正想說啥,眼角瞥見了同時瞪著他的郭大星和王白,於是硬生生的閉上了嘴。
五人繼續默默地坐著,齊潤此時的心裡可不好受,他寧願王白他們罵他或者打他呢,這樣的沉默對齊潤來說彷彿等同於徹底的否定。
又坐了一會,典韋那邊的動靜停了,王白向齊潤說道:“參事,咱們去典韋那裡看看吧。”沒有人應聲,但眾人都默默起身,一起來到屋後,只見屋後的空地上有兩個墳包,一箇舊的一個新的。典韋默默的跪在新墳前,把頭抵在泥土上,任淚水無聲滾落。這一幕令齊潤更加自責,胸口像壓了一塊石頭。
“參事,我十三歲那年第一次殺人。”王白突然開口說道:“對方是個九歲孩子,……那是我的親弟弟。”
“?”齊潤吃驚地望著他。
“他生下來就是個傻子,吃的又多,好幾天都賣不掉,我就把他騙到小樹林,用腰帶把他勒死了,父親病死,母親獨自是養不活我們的,所以她知道後也沒說啥。”王白淡淡的說著,彷彿說的並不是他自己的事。
“動手之前我腦袋裡一片空白,只是麻木的用腰帶套上了他的脖子,我也不記得自己用了多大的力,勒了多久,只記得醒過神來的時候虎口已經綻了口子。”
王白說完又看著崔石頭:“你呢?你第一次殺人啥感覺?”
“你忘了我家是屠戶麼?”崔石頭笑了笑:“我是那天打埋伏的時候殺的第一個人,照頭打了一棒子,然後用刀攮的脖子,跟殺豬沒啥區別。”
“多餘問你。”王白不屑道:“老郭,你呢?”
“我家是獵戶啊。”郭大星說。“忘了多大了,有次打圍,把人當鹿射了。”
王白尬住了,無語的立在風中凌亂,心中彷彿有無數只長得很像羊但是其實是駱駝科的一種他從來沒見過的生物嬉笑著跑過。
“參事,你看,相比起我們,你殺得那個胖子分明是個該死之人,您是替天行道啊,參事!”王白僵立了好一會,終於想明白怎麼開釋齊潤了。
‘是啊,那胖子劫持人質欲行不軌,我為了制止了他的犯罪行為被迫將他幹掉,這分明屬於正當防衛啊!我他媽自責個屁啊!’齊潤忽然醒悟了。
“我三天前第一次殺人。”典韋忽然開口了。
“我們家也是獵戶,三年前我爹在這林子裡遇到了大蟲,勉強掙了回來,可傷太重,哼了一夜,沒熬過去,幾天前我撞見了那畜生,弄死了扛回家想剝下皮來給俺娘做個襖,卻叫里正撞見了。”典韋狠狠地捶了一下地站起來急促的說道:“就是衛閔那廝的狗爹,他非要搶我的,我性子上來就捅了他一拳,誰想那老狗不經打,滾地上死球了。”
“我當時很害怕,就跑到這裡躲著,沒想到衛閔這廝……”
“這衛閔不會是襄邑衛氏的旁支吧?”卞喜忽然說道。
“是。”說完,典韋面朝齊潤等人抱拳單膝跪倒:“謝諸位救命之恩!”
郭大星趕忙上前將其扶起說道:“你剛才不是說要加入我太平道麼,從此以後就是自己兄弟,說什麼謝!”
“參事,收下他吧。”崔石頭在旁邊幫腔道。
‘收下他?開玩笑!綁也要把他綁走啊!你們知道他是誰麼!惡來典韋啊大哥!’齊潤強壓住心中狂喜,止不住的點頭道:“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史書上記載典韋最早的事蹟是為襄邑劉氏刺殺睢陽人李永,想不到他在家鄉還有這番遭遇。’他目不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