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光和六年(183年) 11月(18)(第1/2 頁)
“若不是師父,我也會是她們中的一員。”
聽到張芙蓉的話,齊潤忽而一愣,吃驚的看著她:“你不是……”
“我不是賢師的親孫女,我是他從這粉紅磨盤下搶出來的。”張芙蓉眼看著前方娼館,眼神失焦,陷入了回憶,緩緩言道:“那年我五歲,爹孃都餓死了,本家族親就把我賣給了老鴇,我在娼館裡生活了五年,每日裡拾柴、燒水、洗衣服……,我要幹很多很多活,稍不順老鴇的意就會被打,可那還是好的。”她說到這,緊緊地閉上了眼,似乎在顫抖。“很多比我大不了幾歲的姐姐就已經被逼著接客,有的染了髒病,老鴇也不給治,等到實在不能賣賬了,她就說要惡病惡治,把她們綁住,用燒紅的烙鐵去燙那患處,髒病的腐臭味和燒焦的肉味混雜在一起,還有那一陣陣不人不鬼的淒厲嘶喊,真如人間地獄!”
“挺不過去的,就那麼沒了,衣服也不給留一件,光著身子就搭了出去扔在荒地裡……我曾經以為那就是我日後的命運……但那又怎麼樣呢?我當時是一個沒爹沒孃,甚至連名字都沒有的小女孩,我只想每天能吃飽而已。”
“十歲那年,老鴇就要我去見客,正巧當地的世家要舉辦宴會,老鴇就帶著我們去幫場,呵。”張芙蓉輕蔑的一笑道:“幫場?我們這些鄉下出來的,根本進不了人家的大堂,只是被叫去供人家的車伕雜役狎戲。老鴇把我推給一個滿臉油光的禿頭大叔,叫他做我的第一個客人……”
張芙蓉說著說著流下了眼淚:“他的嘴好臭,我一靠近就直犯惡心,想逃可又怕被老鴇打。”
“就在這個時候,師父衝了過來,他一把拉起我,要帶我走,周圍的人都壞笑著攔他,跟師尊說要麼就在這……,要麼就別想走。”
“可師父推開他們,讓我跪下對他磕了三個頭,說我從此以後就是他的孫女,和他一起出來的那個大官模樣的人只是對老鴇輕輕點了一下頭,就沒人再攔著我們了。”
“他把陷入泥潭快要沒頂的我一把拉起,我從那天起不但又有了親人,還有了一個很好聽的名字。”
“我們很多師兄弟都是師父撿來或救來的,我聽波才師兄說過,師父家累世道醫,家境殷實,老祖定下家規,家裡的長子成年後必須去四方遊醫,回來後方可成親傳承醫術,但師父遊方後,卻沒有成親,他帶回來十幾個我這樣的孩子,他收我們為徒,教導我們事理,傳授我們醫術,師父沒有後代……,他說我們就是他的孩子。”
“居然是這樣……”齊潤聞言不由得一聲嘆息,對張角的看法又有了一點轉變,從欺世盜名妖言惑眾的邪教頭子到見過了世人疾苦而欲為之主持公道的逆行者,現在聽了張芙蓉所講的,這最後一點也拼上了。
他只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好人。
後世也有一位出身富奢的醫生,在騎著摩托車遊歷的過程中見到了人民的困苦與悽慘後毅然的投身到以解放全人類為目的的革命事業中去,並最終為之獻出了生命。
“你現在看到的這番人間煙火,如果沒有守在市場入口的那隊士兵,怕是已經被流民填滿了,可那些流民中大部分人也曾擁抱過這份人間煙火,感受過這份恬然和諧啊,可你看,就是這小小的一方人間煙火裡,也不知有多少苦人兒在掙命。”
‘是啊,這小小一方之地的人間煙火,遮掩不了這大漢末世的腐朽衰敗,就像張角說的,朱牆內是閬苑相連奢豪無度的人間仙境,朱牆外是餓殍遍野易子而食的世間煉獄。’齊潤想到這裡,心下明瞭,知道是自己又犯了矯情,教員早就說過:革命不是請客吃飯,若這大漢到處是這樣的恬然和諧,任張角天大能耐怕是也聚不起這三十六方數十萬人跟著他拼死一搏。
看著齊潤因為思考而陷入沉默,張芙蓉生出一份悲慼來:“川嶽,你不會因此看輕我吧……”
“什麼?看輕你?”齊潤看著張芙蓉落寞的神情,忽然意識到她會錯了意。她剛才那番話揭破了自己的出身,一個女孩子出身娼門,饒是沒有沾身,也是難以啟齒的,如今她肯對自己講出來,自然是因為極信任和依賴自己,而剛才自己沉吟自思對她的話沒有什麼回應,自然會引起她的誤解。
齊潤看著張芙蓉泛著淚光的大眼睛,心中升起一片憐惜,也不顧之前的禁令,在張芙蓉的驚呼中一把將她攬入懷中,在那軟玉入懷香氛沁心的一刻突然靈光一動,輕輕地對她說道:“你知不知道師父為何給你取名為‘芙蓉’?”
張芙蓉突然被齊潤攬入懷裡,正要變臉掙扎,聽到齊潤如此說,安定下來,她仰起臉好奇的